春紅的事鬧得江南沸沸揚揚起來,有說她蘇拂柳歹毒連身邊丫頭都容不下的,也有說小門小戶的太貪太刁,想借此訛上沐府,要索取些利益。
而春紅家人上訴屢屢受阻,各地官員一看是江南知府包知月親自審理的案子,便將他們的狀紙給退了回來。
隻因眾人都知道,這包知月是個斷案奇才,又最是個不畏強權的,什麼案子到了他手中,隻要定了案,就沒有冤屈可說的。
因此此案一路沸沸揚揚,從江南傳到江北,又從江北傳到了揚州,竟無人受審,最後眼看要鬧到告禦狀的地步,卻不想在揚州便息了聲息。
蘇拂柳著冬竹打探,隻聽說那夫婦二人在揚州消失了兩日,再出現時便絕口不提上訴的事,正趕回江南來。
“揚州有兄長和瀟荻,還有陸夜,瀟荻自然不會插手,陸夜若做了這件好事自然會讓我知道,這麼看來,此事多半是兄長所為的了?”見冬竹欲言又止,蘇拂柳問道:“我說錯了麼?”
冬竹道:“小姐可聽說二殿下監國的事?”
“此事你頭前說過。”蘇拂柳心頭一沉,她沒想到陸焐痕竟然沒許陸夜太子之位,卻叫他監了國。看來今生的事,與前世大相徑庭,今後可要萬分小心了。
“春紅的事確實是六殿下出麵擺平的,卻也因此事同大人鬧了起來,因此不聽大人的勸阻,沒受住二殿下的誘導,接下了去黃山剿匪的差事,還立下了軍令狀,不將賊匪清繳完,提頭來見。”
“果真?”蘇拂柳沒想到春紅的事能鬧的這麼大,更沒有想到這一切竟然無意中推動了事態的發展,喜上眉梢,,卻又擔憂起來。前世兄長因黃山剿匪一事大出風頭,令陸國上下皆注意到這位一向沉默寡言的皇子。
她原本還擔心,此生的事情沿著前世的軌跡發展,會有什麼變故呢。
隻是,這是兄長稱霸之路的開始,卻也是他一路艱辛的開端,這一戰後,滿朝文武擁立他的不少,但陸夜除去他的心思更重,更加不擇手段。
冬竹將她反應看在眼裏,奇道:“小姐似乎,樂見其成?”
蘇拂柳斂去眸中擔憂,淺淺笑道:“瀟荻言出必行,他既然答應了姑姑會護兄長周全,又怎會看著他去冒險。無論是黃山的匪賊也好,還是陸夜的暗箭也好,有他替兄長擋著,我又擔心什麼?”
冬竹暗暗驚訝,小姐什麼時候竟將大人的心思揣摩的如此透徹了?“大人心中除了幼年的一諾,還有這陸國的江山,小姐就不怕他舍了殿下保江山?”
蘇拂柳也曾有此擔憂,擔心瀟荻心中,陸國江山重過了陸子琴。但最終她還是選擇了相信,她相信的是那個素未謀麵卻心中仰慕的姑姑,相信她看中的瀟家兒郎,相信她臨終所托,更相信以兄長的能力,即便沒有瀟荻,他也能走的很好。
她望著正劈啪作響的爐火,笑了笑,“江山與兄長,並無衝突。”
因他們得的是淩煙閣的消息,比官報要早好幾日,消息傳到江南時,已經是兩日後的事了。
有見過陸子琴的,見他帶人溫和沒有半點架子,又長得弱不禁風,皆懷疑他能否勝任這個任務?
眾人都說起朝堂上的事來,以這位殿下的能力,如何能去剿匪呢?二殿下才剛監國,自然要在朝中樹立威信,這是拿自己兄弟燒這第一把火呢,這樣既穩定了自己朝中的地位,又好借機除去有可能與自己爭奪皇位的人,可但真是一石二鳥!
此話傳到了江南知府包知月的耳中,這位知府放出話來,隻說不可私議朝中的事,此次是不知者無罪,若再讓他聽到此類的話,必定不饒。
這議論聲才漸漸消去,蘇拂柳聽了隻覺得十分好笑,“這包知月也是天真,竟然妄想堵住悠悠眾口!”
靈兒從門外進來,聞言低笑一聲,“小姐,那位天真的知府大人如今就在府上,指名要見你呢。”
蘇拂柳揚了揚眉,從榻上起身,“我可沒犯事,他找我做什麼?”
靈兒隻說自己也不知道,拿了件黃蕊色的襖子替她穿上,披上紅狐大氈子往前頭去。
進了正院,入了大廳,打眼便見沐少卿一身靛藍的錦緞坐在正位上,對麵一人年紀輕輕卻已經是烏紗蟒袍,五官精致竟與陸子琴不遑多讓,看他一雙手也是玉骨柔嫩,竟不似個男兒。
她呆呆看了片刻,那廂沐少卿咳了一聲,開口道:“這位是包大人,還不趕緊來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