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少卿與她倒也沒有廢話,隻將令牌拿了出來,讓她將燕三兒交出來。
那令牌是宮內之物,若非信任至極的人,陸夜絕不會輕易給。這一點流螢十分清楚,因此十分訝然。
她在江南蟄伏這麼久,見沐府行事素來秉持公立,不與官家有過多的牽扯,哪裏就想到他竟有二皇子的令牌?
思及二皇子的性子,再與他強下去未必討的好果子吃,何況如今包知月已經知道了蘇拂柳的罪行,即便燕三兒再說什麼也無濟於事,就將燕三兒的地址告訴了他。
如此,沐少卿果真從城郊一處荒窖中找到被五花大綁的燕三兒,想是被綁了好幾日,沒吃沒喝,已經精神不濟。待看清來人是沐少卿時,模糊說道:“去告訴拂柳,有人要害……”
一句話未說完,暈了過去。
翌日,包知月宣布定案,蘇拂柳與燕三兒涉嫌造假,但念是幼時頑劣行徑,隻罰七日的牢獄。至於陳宋兩家關於地契的事,蘇拂柳既然替宋家賠了陳家五百兩紋銀,此事早已解決。至於後頭的糾葛,不過各自親戚領回去規勸便算了事。
事情解決,蘇沐二府上下皆喜,唯有輕音聽了巧兒將外事道來,十分的不安,“如此說來,沐少卿但真投靠了二皇子?”
巧兒喜道:“這又何防,左右你們二人都是為殿下做事的,今後有什麼話坦誠布公也就罷了。”
輕音卻唯有苦笑,“以我對沐少卿的了解,他絕不會與殿下合作,此番所作所為,隻怕隻是為了幫蘇拂柳!”
巧兒到底與蘇拂柳有過幾年的主仆之情,此番的她能有驚無險,心中也算得安慰。今見輕音如此擔憂,少不得勸道:“姑爺與小姐是不可能的,繡娘又何必庸人自擾。”
輕音搖了搖頭,未語。沐少卿對待蘇拂柳的變化,她日夜看在眼裏,從前何等的冷漠不屑,到如今竟然是親自為她奔走。那個說著讓柳驚濤將蘇拂柳罪名坐實的沐少卿,不知何時已經變了。
春來萬物複蘇,迎著新年的喜慶,江南比往常熱鬧許多,眾人茶餘飯後聚眾閑聊,說來說去,可不就隻有蘇沐二府的事,能叫他們有些談資麼。
隻是這次他們的話題卻沒有圍繞一向惹是生非的蘇拂柳,而是沐少卿手裏拿著二殿下的令牌的事,她們都紛紛猜測,沐府是不是投靠了二殿下?
又說起如今朝中的局勢來,六皇子封了王,有了自己的住所,與從前那個天煞孤星可不一樣了,如今他也有了與二殿下一較高下的資本。一旦兩廂爭鬥起來,江南蘇家自然是站在六皇子這麵,而如今沐當家的公開使用了二殿下的令牌,蘇沐二府究竟會不會因此而決裂?
眾人熱火朝天地討論了半晌,忽的有人問起,“若六殿下沒有奪位的心思,蘇府再有能耐,也無濟於事!”
又有人道:“六殿下一把大火燒了黃山,可見其霸氣,這樣的人若無雄心,誰又信呢?”
如此,話題又繞著兩位殿下展開。
時正月十五,元宵佳節,也是蘇拂柳刑滿釋放的日子。
靈兒與冬竹早早就收拾的妥帖,在門口迎著,眼見姑爺同小姐一道回來,上前攙她跨過火盆,淋過艾葉水,又沐過樟葉浴。一番熏香打扮後,至祠堂給沐家列位祖宗進香。
如此一番折騰下來,總算將她一身的晦氣去了。
蘇拂柳已是筋疲力盡,臥在祠堂外的涼椅上便睡了過去。那廂兩個丫頭還在裏頭收拾,渾然不覺。待的收拾完畢出來時,卻見姑爺正立在小姐身邊,將一襲靛藍的外炮輕輕搭在小姐身上。
二人皆心領神會,向前行了禮,靈兒道:“這裏風大,還請姑爺將小姐抱回屋去吧,我和冬竹實在沒力氣。”
沐少卿心中猶疑,到底還是將她抱起,送回了東苑。
時到黃昏,老太太裏頭著人來請去吃元宵會,這才將蘇拂柳喚醒了,梳洗一番往上院去。
因有宗族男子進來,柳眉叫人在老太太的院子裏搭建了一塊薄薄的木板,兩邊說話聽得見,但看不見人。女眷一律在裏頭看戲,男人們在外頭談天說話,到底不敢放開,因此氣氛並不十分好。
老太太吃了兩盅酒,身子暖暖的,樂嗬著講起她小時的事,說起來也有調皮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