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自然是應下的,又問道:“小姐,你打算將公主安排在蘇府還是沐府?”
“蘇府有孕婦,沐府家業龐大,又有掌櫃的進出,都不大方便。”蘇拂柳也正為難,前世秦玲瓏是直接去的揚州,與陸夜拜堂成親,也省了這些麻煩事。
可如今既然瀟荻都求到她這裏來了,若不將此事辦妥了,說不過去。
冬竹忽然道:“沐府郊外的莊子不是才翻修出來麼,若能向姑爺借了來,豈不好?”
蘇拂柳道她是個機靈的,莊子是沐少卿休憩來接待各地商戶的,其華麗程度自然不必說。又是那樣一個安靜地方,也能合了秦玲瓏的心思。
隻不過要讓沐少卿借出來,又欠了他人情了。
她如此想著,隻等雨停,將秦國公主即將來江南的消息同老爺子說過,又將瀟荻托信、自己的安排一一說來。
老爺子隻叫她放心去做。
如此,蘇拂柳回府便將事情與沐少卿說來,他倒是應的爽快,隻是索要了一個人情,留待日後再討。
蘇拂柳早料到如此,兩下合拍,十分暢快。
見沐少卿倚在院中的古桃樹下,一身湛藍的錦衣,襯著枝頭幾抹含苞的花骨朵色澤豔麗,竟絲毫沒有就走的意思,挑眉問道:“還有什麼?”
沐少卿搭了搭眼皮,清冷雙眸不興波瀾,“玲瓏公主來陸是為聯姻而來,必定關係到太子之位的變故。”
他後麵未盡之話蘇拂柳已然明白,如今兄長與陸夜爭奪太子之位,秦玲瓏便是他們必爭的人,兄長領兵在外,自然不足為懼。但秦玲瓏卻身在江南,陸夜監國,顯然不可能親自前來,但卻可以通過旁人來爭取秦玲瓏。
而這個旁人,很有可能是他留在江南的那些耳目,也有可能是她蘇拂柳,或許更有可能是沐少卿。
“秦王很疼惜這個小公主,此番來隻為擇婿,興許她會看上你也說不定。”蘇拂柳一手倚在石案上,偏頭看向倚在古桃樹下的男子,殷紅的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沐當家的風流倜儻,哪一個閨閣女兒看了不喜歡的?”
沐少卿挑了挑眉,眸中斂了些許的春色,柔情萬千地看著調笑他的女子,“那你呢?”
蘇拂柳似乎怔了一下,他又問道:“你看了我這麼多眼,可還喜歡嗎?“
這次蘇拂柳聽得真切,卻將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最後凝成慣常的淡淡笑容,精致的就像是一張麵具,襯著臉頰上那朵百合花,在春風斜陽中,格外柔情。
“大概……”
這簡單兩個字中,不確定的因素太多。若說她現在對沐少卿已經無情,可麵對他時,心底深處總有一種莫名的情緒牽扯著她。若說是有情,可分明已經不被他的一舉一動而牽著走。如今她一門子心思都在兄長與陸夜身上,實在無暇去顧及這些問題。
她同沐少卿之間的愛恨,或許早在那一次次的爭執中,磨滅殆盡,隻剩下一點星星之火,再也不會形成燎原之勢。
時二月初二,倒是個風清氣爽的好日子,秦國的馬車在鐵甲兵的簇擁下,緩緩駛過江南的煙雨畫巷,停在沐府門前。
老太太早已得了消息,率領闔府的女眷在門前恭迎,將這位異國公主迎入上院中伺候。
那秦玲瓏今年不夠十六,比蘇拂柳還小些,自小備受秦王寵愛,是個機靈討喜的。今見老太太慈愛,幾個姨太太也十分和善,十分的喜來,也不顧自己公主身份,隻與眾人閑說閑鬧的,直至午間吃了飯,便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傳說中的煙雨江南。
老太太便特特地將蘇拂柳叫到跟前來,同她說道:“我這孫媳婦旁的不行,吃喝玩樂一道上卻是能手,老婆子已經沒用了,就讓她帶公主四下遊覽一番吧。”
因在座都是長輩,隻有蘇拂柳一人與自己年紀相當,秦玲瓏也早早注意這個不驚不燥的女子,今聽老太太這樣一說,自然十分歡喜,叫人備了轎輦,同蘇拂柳一道出府玩去。
因怕她有閃失,秦國那頭特意派了五百鐵甲兵護送,進城的雖隻有五十,往街上一站,卻也嚇著眾人。皆知這轎輦上的女子是公主,所到之處,無一不俯身行禮的。
秦玲瓏自覺沒趣兒,要將鐵甲兵哄走,蘇拂柳忙勸:“就請殿下可憐蘇沐二府上下幾百人的性命,若您在江南出了事,他們都活不下去。”
她深知秦玲瓏性子單純,如此一嚇,她果真不再使小性子,隻是悶著一張臉。
蘇拂柳到底拿她無可奈何,尋了個鋪子給眾人換了裝束,又叫他們離得遠些,好歹哄著小公主高興遊玩了半日,引她來到沐府的莊子上,一麵陪著她在裏頭逛,一麵吩咐人同秦國將軍交涉,看他們如何將那五百鐵甲兵安排在莊子裏,保護公主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