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拂柳反倒是無所謂，或者如此一來正好的很。比起自己與沐少卿之間的水火不容，他對何蘭月的好，才更刺輕音的心罷。她神情懨懨地進了屋，隻等靈兒進來換了身上沾了雨水的衫子，套了件薄薄的窄袖短衣，倚在窗前賞雨。
一麵將冬竹喚來，吩咐道：“你去一趟晚晴閣，讓千紅今夜來見我。”
因她早上是要親自去晚晴閣走一趟的，隻因陸子琴耽擱了，這天又下了雨，她便懶怠動了。
冬竹應聲而去。
蘇拂柳在窗前呆了半晌，吃了午飯，連綿細雨方停，天兒亮了起來。
琥珀帶著幾個小丫頭來，隔著小窗說：“爺打發奴才來問問，何姑娘可還帶了東西入府來，讓奴才一並帶過去。”
蘇拂柳還不曾說什麼，靈兒便從屋子裏蹦了出來，陰裏陰氣地說道：“爺既然那樣寶貝人家，何必再要那些破爛，沒得惹人笑話沐府。”
琥珀素來知道這位姑奶奶的秉性，惹不起，忙彎腰賠著笑臉說道：“靈兒姐姐最是菩薩人，就莫要為難奴才了。”
靈兒呸了一聲，轉頭問蘇拂柳的意思，“倒是還有幾件衣裳和幾個匣子在，要拿嗎？”
蘇拂柳思了片刻，道：“左右她過半月就進來了，這樣急做什麼？”她閑閑地將眼皮抬了起來，蹙眉看向琥珀，“難不成，你爺還有讓她同住南樓的打算？”
琥珀哪裏知道爺的打算，不過聽他命令行事，早知遇上少奶奶便是個苦差事。苦了臉道：“爺隻說來拿，也沒告訴奴才要做什麼。”
蘇拂柳聞言又呆了半晌，終究是叫靈兒將東西給他拿去，也省了點心。
時到黃昏時分，卻又聽得外頭傳來消息，說爺親自駕車將那何姑娘送回蘇府去了，對外說是因要接親，姑娘就在沐府不方便的。靈兒喜滋滋說完，見蘇拂柳神情仍舊沒什麼變化，便繼續說道：“姑爺還說，今後何蘭月嫁過來，便按照小姐的意思，住在芍園。”
蘇拂柳吃著藥，淡淡地點了點頭。這沐少卿倒還未曾失去理智。
正此事，冬竹帶著千紅回來，蘇拂柳問她：“不過傳個話，什麼事去的這樣久？”
冬竹便道：“因道上碰到了巧兒，奴婢跟去看了看，小姐可知道她去了何處？”
蘇拂柳見她二人行的十分急，遞了一杯茶出去，示意她們先喝著，略思了片刻，淡然道：“蔡府！”
冬竹吃了茶，聞言笑道：“小姐果真是料事如神。”又見她並不驚訝，奇道：“莫非小姐早知道巧兒沒離開江南？”
“今早見過她，因當時與兄長一處，就沒多想。”蘇拂柳應著話，將身子往後頭一靠，蹙眉思去。巧兒是陸夜的人，她既然還留在江南，很有可能是受了陸夜的指示。而陸夜在江南的眼線被自己拔除殆盡，唯一剩下的也就一個蔡權了。
還有一個便是西園的輕音。
不過一個小丫頭，暫時還掀不起什麼風浪，她也就沒怎麼在意，隻囑咐冬竹稍稍留心便是。又問千紅，“揚州那頭，可查出些什麼嗎？”
千紅道：“老爺這些年將精力都放在了邊境，揚州本就沒花多少心思，加上此處乃天子腳下，經商須得慎之又慎，除了蘇家的生意，也就剩下一個慕容家和錢家，這兩家一個做的珠寶一個做的綢緞，蘇家在揚州主要經營的是茶葉、藥材一類，倒是無什麼衝突。”
微微一頓，她又說道：“倒是頭前受冤的李家，如今做起了水產生意來，聽說還是從陳老板這裏拿的貨，走的沐府的船。”
“李知祥？”蘇拂柳倒還是記得這人，頭前因要將沐少蓮趕出府去，特特給他洗了家族的冤屈。他卻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隻聽說沐少蓮瘋了，便將沐府這樣人家的婚事給退了，是個傻子。
想到這裏，她冷笑道：“沐少卿倒真是個生意人，也能忍下這口氣。”又問千紅，“李家從前家底雖然殷實，犯了事後盡數充公，翻案也未必能得全全部家當，他哪來的資本做生意？”
千紅回道：“上個月，李知祥迎娶了禮部侍郎金遊的女兒金鶯鶯。”
蘇拂柳實在沒忍住，樂出聲來，道：“這卻有趣極了。”頭前沐少卿去揚州就為這金遊去的，李知祥卻是金遊的女婿，這二人之間不說是仇敵，至少見麵也是無話可說，如今卻又湊到一塊了。
難怪沐府要同這李知祥做生意了，沐少卿也是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