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拂柳聞言蹙了蹙眉頭,她倒是沒聽過沐少卿要去淮南。因淮南過去便是北海之地,與秦國交接的地方。她正想著將那處作為存糧之地,隻等陸夜戒心漸少,方才要去行動。
老太太半晌沒聽她回話,轉頭來瞧了一眼,歎道:“我原不該問你。”
蘇拂柳這才回神來,笑道:“老太太就放心罷,左右月妹妹跟了過去,料想必定是能照顧好的。”
她如此說,老太太便不好說什麼,轉入花廊來,見秦芳與戚霖霖在,卻不見柳眉,因問道:“眉兒哪裏去了?”
二人說不出來,隻說她是身上乏了,外出歇著去了。
老太太道:“倒是我疏忽了,她整日在我身邊伺候著,風雨也無阻,到底還是個女孩兒。”坐下後吃了一口水,又囑咐那雕花門邊的老媽子,叫他們傳話出去,說讓二姨太太好生歇著,今日不必進來伺候了。
蘇拂柳一旁挨著老太太坐下,見兩位姨娘臉上笑意十分真,暗想那二姨娘最以老太太身子為重,怎麼會一聲不辭的就出去了?又想起才剛冬竹說的,沐少蓮得了怪病,隻怕她是心中憂心,出府瞧她去了罷。
如此想著,她也未曾說破,無論沐少蓮待自己如何,姨娘卻一向是好的,又有那樣的身世,也就不與她計較來。隻一旁默默地吃著糕點,又陪著老太太說笑幾回,等到吃午飯時,趁便也就吃了。
午飯吃過,老太太在院子裏散了一回步,便要去歇午覺。戚霖霖在裏頭照顧,蘇拂柳便喚了秦芳來外頭說話,四下無人,她柔柔地說道:“姨娘一麵哄著我謝我,一麵卻又不信我,叫人來試探我。”
秦芳十分疑惑,“這話卻何解?”
蘇拂柳便將今晨戚霖霖來找她如何說的,一一說來,爾後陰測測地笑道:“若不是姨娘說的,三姨娘怎麼知道的?”
秦芳也慌了,急忙忙地指天發誓,“那事鬧出來,對我有什麼好處,若是我指使的,必定不得好死。”
聽她連這賭咒的話都說出來了,蘇拂柳心中疑惑頓消,卻又生上另一層來。既然不是秦芳指使戚霖霖來試探自己,那還有誰知道這宗事呢?
見她不說話,秦芳更急的滿臉火燒一般,咬牙跺腳了半晌,道:“你既然如此說,我少不得要說一件事。那日我見她在上院後門那處,同一個丫頭鬼鬼祟祟的,細細一瞧,竟有些像從前跟在繡娘身邊的那個人。”
“你說的是巧兒?”蘇拂柳一下子便想到她來,若是她在背後搗鬼,倒是有些可能。又往裏頭細想去,不覺驚得渾身發涼,也不顧不上秦芳來,隻急急地出了上院。
回到東苑,她將冬竹喚來,“你立即去將巧兒製住,悄悄帶來見我。”
冬竹不知她為何突然著急,忙慌慌地去做,剛出門便碰上靈兒,後者進來問道:“冬竹怎麼了,有鬼追似的。”
又見蘇拂柳坐在屋內,神情十分嚴肅,便將玩鬧的心思收下,問道:“出什麼事了?”
蘇拂柳一時也說不清楚,隻問她,“才剛你在外頭,可見到二姨娘了?”
靈兒道:“小姐不問,奴婢正要說呢,才剛見二姨太著了男裝,悄悄從後門出去。因小姐沒說,也沒派個人跟去。若有什麼不妥,奴婢這就派人跟去。”
蘇拂柳道:“她再無別處去,定是去了劉家。”又想她到底為人母,若果真對沐少蓮就此不聞不問,倒是不配沐家夫婦待她的十分情真了。“罷了,不必追究了。你去晚晴閣告訴千紅一聲,叫她派人去監視好蔡權府上,連一隻螞蟻都給我盯好了。”
見她神色如臨大敵,靈兒片刻不敢耽擱,應聲便去了。
蘇拂柳一人在屋子裏蹙眉思了半晌,終是耐不住心頭煩悶,便到院子裏去散步。殿中古桃樹上吊著數不清的青桃,她在樹下踱著步,抽了發絲中的銀絲給拉了出來,隨手攪弄著滿樹的青桃簌簌而下,甚至有些敲打在她額頭上,也渾然不覺。
那頭冬竹帶了巧兒來,見青桃鋪了一地,小姐在這中間行來穿去,踩在上頭也不覺的硌腳。她正如此想著,卻見自家小姐腳下一滑,身子便往地上倒了下去。
她到底是練過的,忙上前去將她接住,卻因腳下青桃實在太多,無處落腳,二人抱做一團摔倒在地上。
蘇拂柳這才回神過來,她倒是無甚大礙,卻苦的冬竹滿身被青桃硌的淤青,起身後還先問她:“小姐可有事?”
蘇拂柳點了點她臉頰上的一個淤青,蹙眉問道:“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