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拂柳這樣一說,那些人倒是愣在了原地,自己家族被燒,原本想著這位蘇家大小姐鐵定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沒有想到她竟然好好的站在眾人麵前,麵色雖然蒼白,卻絲毫看不出悲痛之情。
“我蘇家什麼大風大難沒有經過?區區一把大火就妄想燒毀我們在江南的百年基業,簡直荒唐。”蘇拂柳說著冷冷笑出了聲,她站直了身體,拒絕了丫鬟的攙扶,繼續說道:“各位掌櫃有心,還請暫回,待日後得空自當好好款謝眾位。”
她聲音低沉,語氣平緩,嘴角勾起的冷笑,配合那蒼白的臉色,讓人不由心中一涼。
冬竹一旁看著蘇拂柳,心頭似有針紮一般的疼。蘇家闔府隻有小公子一人安全,小姐心頭隻怕早已血流如注,她性子素來要強,不肯在人前聲嘶力竭,隻能將滿腔的悲傷壓在心頭。如今還要強做精神,與這些人周旋。
又想自己也算是經過些風浪的,見過太多嘴臉,卻覺眼前這些人尤其可恨。蘇家遭逢如此變故,他們不說十分幫忙,竟隻顧自己利益,火上澆油落井下石!
那些人見蘇拂柳此番模樣,已是沒有了底氣,卻還是有人厚著臉皮道:“那麼還請大小姐將我們該得的都予了我們,如今蘇府燒了,還有你夫家沐府在,他們自然會替你拿出來的。”
“什麼?”蘇拂柳故作未聽的清楚,她搖搖頭,眼閉迷虛道:“原是小女子記性差,怎不知我蘇府府何時欠了各位掌櫃?或是蘇家的人在外有了賒欠竟未告知?”
“大小姐又何必裝聾作啞?如今蘇府沒了,我們這些人在蘇家幹了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也難為你還說的出這樣的話。”蘇拂柳睜開眼睛,眸中帶笑望著那人:“你們在蘇府幹了這麼些年不假,可我蘇府何時曾虧待了各位?欠了你們工錢?損了你們名聲?還是我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們的事?”
這幾問著實問住了眾人,蘇府家大業大,莫說是拖欠工錢不曾發生,就是逢年過節的還發送各樣禮品銀錢。“我等也是一時頭熱,家中也是拮據,還請大小姐體諒。”
蘇拂柳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的臉皮厚起來可以厚到如此!不,現在是一群人了。她冷冷看著昔日奉承獻媚的嘴臉,竟然如此的惡心。“你們都是來討個說法的嗎?”
眾人低頭不言,本非光彩的事情,他們還有何話可說?
這時,幾名盛裝老者分開眾人緩緩行來,卻是唐老漢帶著一眾稍有資曆的掌櫃前來,,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蘇拂柳麵前,朝她恭敬行禮:“大小姐!”
蘇拂柳語氣緩緩,沒有絲毫的情緒,“幾位前輩也是來同蘇家清算賬目的?”
唐老漢聞言緩緩說道:“非也!老朽幾人聞說昨夜蘇家遭逢大劫,甚是擔憂,此番前來是想看看可有盡綿薄之力的地方,以聊表心意。”
“人死不能複生,還請大小姐節哀,保重身體要緊。”
蘇拂柳聞言心中一暖,笑道:“幾位前輩有心了。”
唐老漢再次說道:“蘇家從蘇老太爺時便一直對我們頗為照顧,可以說沒有蘇家便沒有我們今日,如今蘇家有難,我幾人豈能袖手旁觀?”
蘇拂柳閉了閉眼睛,收拾了自己的情緒,緩緩說道:“多謝幾位前輩,今日略有不便,便請各位前輩暫時先回去,待他日得空,蘇拂柳必定親自登門致謝。”見幾人還在猶豫,她繼續說道:“幾位前輩若是不棄,蘇家要是有了困難,還要多多叨擾呢。”
她如此說,幾人也不好說什麼,皆道:“大小姐珍重。”轉身離去。
幾人離去,蘇拂柳看著在場默默不語的眾人,轉頭對冬竹說道:“去將我房中的賬目拿來。”
冬竹以為她但真要同他們清算,忙道:“小姐,眼下恐怕沒……”
“我知道,你且拿來就是。”蘇拂柳示意她不必多話,不接話,視線在眾人之中轉過,落在一皮膚黝黑的肥胖男子身上,輕聲問道:“蔡掌櫃的,當年你不過是個街頭賣煎餅的,現在在江南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那蔡掌櫃聞言抬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沒有說話。隻聽見蘇拂柳繼續緩緩說道:“若非當年蘇家借租鋪子與你,哪來今日江南的餅王?”
眾人不發言,蘇拂柳便繼續說道:“當年王掌櫃生意失敗走投無路,若非蘇家資助,隻怕您與夫人性命早已付諸三尺白綾。”
“李掌櫃當初手中貨物積壓,蘇老爺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為你四處奔波,才為你找到了買主。否則隻怕李掌櫃的早已傾家蕩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