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拂柳逗弄一回，便讓靈兒將那盆碗蓮送了過來，說是老太太賞的，給便算是她送給無憂的。
正巧何蘭月的丫頭四兒端了茶出來，見靈兒手中的碗蓮，沒立時接，隻笑道：“才剛老太太著人送了一盆來，姨奶奶歡喜的不得了，已經吩咐放在屋子裏了。”
蘇拂柳笑笑沒說什麼，何蘭月卻冷聲喝斷她，“你在姐姐麵前賣弄什麼？”
四兒方悔自己失言，急忙忙地解釋：“奴婢並無賣弄的心思，隻是口快……”
蘇拂柳罷了罷手，不等何蘭月請，先自進屋去坐下。笑道：“她不過白說嘴一句，你又何必當真？”
見她似有話要說，何蘭月叫四兒將蘇無憂帶下去，進來伺候了茶水，方就著蘇拂柳對麵落座，問道：“姐姐這次來，是有什麼吩咐嗎？”
蘇拂柳開門見山道：“此次讓你隨沐少卿出門，便是望你早些時候懷上孩子，因蘇府的事耽擱了。如今外頭的事不那麼忙了，你不能將所有心思都放在無憂身上，也該在他身上有點心才是。”
何蘭月聞言低眉說道：“我何嚐不想懷上爺的孩子，姐姐可知道，自我入門來，爺不曾碰過我？”
蘇拂柳並不意外，沐少卿素來是個專情的人，於男女之事上更不大上心。何況如今輕音還病著，外頭諸事繁雜，他隻怕更無心思。隻道：“你是他的姨太太，他是必定對你負責的。至於如何懷上他的孩子，看你自己的本事，終歸他是不好意思同你一個女人計較的。”
說著話便看了靈兒一眼，後者會意，從袖中取出一個鏤空梅花瓶子出來，塞到何蘭月手中。悄聲說道：“此藥無色無味，三奶奶可放心使用。”
何蘭月自小風月場所長大，什麼花樣沒見過。隻聽二人如此神秘，便知道那瓶中是何藥，嚇得撒手扔開。
那不過拇指大小的玉瓶滴溜溜地在地上打了個轉，滾落在蘇拂柳腳邊。
她俯身拾起，慢悠悠地放到何蘭月手中，將她指頭一個個按下，直到緊拽那個玉瓶方至。笑道：“我太了解沐少卿了，隻要有了第一次，他就不會對你不管不顧。便是事發他怒，你隻說是我逼著你做的，他隻會更加同情你。”
沐少卿本是個風流人物，何蘭月又正是情竇初開之時，如何能不動心？從前她也隻是羨慕罷了，嫁入沐府後多了一層期待，卻也深切地明白自己同那個男子之間的距離。因此隻安在一隅，不敢癡心妄想。
可喜歡這回事，不是誰說控製便能控製的。否則當年蘇拂柳也不會走上那條不歸路。
手心裏的玉瓶捂的溫熱了，她方才咬了咬牙，問道：“少奶奶為何自己不生？”她入府時間雖短，卻也看得出爺對蘇拂柳的心思，隻是卻不懂她究竟作的什麼打算。
蘇拂柳臉上仍是淡淡的笑，自己雙手早已沾滿血腥，老天怎肯輕饒？何況與沐少卿之間早已沒了情誼，便是有了孩子，也不過是徒增二人煩惱罷了。想著，她起身移步門邊，瞧著半邊暖黃的天，緩緩道：“我不配，他也不配。”
默了片刻，又道：“無憂的事讓你費心了，芍園也熱，他小孩子遭不住。這兩日便將他帶來南樓罷，讓伺候慣了的老媽子一道來。”
她說著話，便出門去了。
靈兒隨著出了院子，滿肚子的話吞吞吐吐的，怕引起小姐的傷心。隻憋了一路，回到南樓伺候蘇拂柳歇下了，方拉了冬竹去外頭說話，“你雖然不像我跟在小姐身邊久，可她的心思卻比我清楚，告訴我，小姐這麼做究竟為的什麼？”
冬竹原不過是比她會猜度心思罷了，隻是小姐心思素來多變，尤其是近年來更是莫測。如今蘇家遭逢大變，小姐性子更是難定，何況她與姑爺之間，還關乎男女之情，就更不清楚了。
隻道：“小姐自有她的打算，姐姐又何必杞人憂天呢？”
靈兒賭氣道：“你不是蘇府家生的，自然沒我心疼小姐。從前她何等喧鬧的一個人，如今整日家陰沉沉的。”見冬竹臉上仍是笑，蹙眉道：“你也學的和小姐一般了。”
冬竹知道她不過抱怨一番，也不生氣，隻抬首看了看天兒，說：“明兒怕是會下雨，姐姐早些歇息吧，小公子不是要過來嘛？可有的忙了。”
靈兒雖然憂心蘇拂柳，可到底沒有辦法，也隻能懨懨地去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