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拂柳嗤笑一聲,“本來不是夫妻。”她挽了挽發,莞爾笑道:“這是沐府,既然沐當家的都說是虛禮,月妹妹自然也不必多此一舉了!”
說罷便折身回了東苑去,遠遠地,聽見後頭沐少卿說:“等我稟明了老太太,讓你搬到南樓來住。”
後頭何蘭月說了怎樣的話,她卻沒注意了,隻渾渾噩噩地回到東苑,見冬竹在院門口候著,先開口說道:“替我拿頭疼藥來。”
入了門去,才看到陸子琴從古桃樹下轉了出來,問她:“小妹又去惹事了?”說話間示意她過去,桌上茶具棋局齊備,要邀她殺一盤的。因見她臉色不大好,便默不作聲地將棋收了。
蘇拂柳止住他,笑道:“昨夜睡得不好,今日又行了太久的路,歇歇就好。”說著自己先執子落定,“兄長得爺爺指導,棋藝怕要比我精湛多了。”
陸子琴道:“我與外公不過數月,小妹卻得他數十年的教導,怎敢在您跟前班門弄斧?”
二人玩笑一番,茶水溫涼,棋局已近尾聲,蘇拂柳輸得一敗塗地。
她隻說自己痞懶了,要再來一局。
陸子琴將棋壓下,叫蘇回琴拿棋離去,說道:“心都不在這裏,你贏不了我的。”見冬竹拿著藥在一旁立了許久,自己接了藥喂蘇拂柳服下,方問她:“聽說你自己帶著無憂,他可好?”
蘇拂柳苦笑道:“兄長看我是那樣耐心的人嗎?不過托給奶娘罷了。”
冬竹說道:“權兒帶著小公子去外頭散步了,這個時辰也該回來了。”她說著抬首朝門口望了望,卻見那廂權兒已經抱著小公子回來,後頭跟著一眾老媽子。笑道:“這不,說笑著已經來了。”
她行過去,將蘇無憂抱了過來,低身給陸子琴瞧瞧。說道:“說起來,小公子還沒個名呢。”
蘇拂柳一手支著頭靠在桌上,神情疲倦道:“兄長貴氣,便許他一個罷。”
陸子琴逗弄一回小孩,方說道:“我雖是個親王,你卻清楚的,到底比不上你與他親近。你是他長姐,這個名兒等日後你想好了,再許他罷。”
此時,奶娘上來說:“小公子該喂奶了。”
冬竹便將人交給她,見權兒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將她拉到一旁問了個究竟。
四下無人,陸子琴正色問道:“聽說你前兩日去給包知月送禮,被她攆出來了?”
蘇拂柳點了點頭,頗為無奈,“這人忒無趣了些。”
陸子琴卻不信她,眉頭凝了一絲嚴厲,“以你的聰明,怎麼想不到這個結果?這樣做,無非是想讓人誤以為,你與他處的不好。如今這江南,大抵也就一個蔡權值得你費這番心思了。”
蘇拂柳不置可否,抬首看了看漫天晚霞,璀璨中懸了一輪巴掌寬的勾月,正是眾星拱月之景。隻是此刻這番景象,落在她眼中,隻剩下淒涼之感。
半晌,她悠悠說道:“昨兒夜裏我又夢見蘇家那場大火,夢裏我並不知道自己是誰,看著那鮮豔似血的顏色將那座宅院吞了,沒什麼感覺。可今晨醒來後,卻覺得渾身火燒一樣的難受。”
一絲諷刺的笑意在嘴角蕩開,她望向陸子琴,眸子裏是淡淡的憂傷。“若說兄長與陸夜之間尚有一點血脈情誼在,我與他之間隻有至死不忘的仇恨,此生此世,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她咬牙一句,驚得古桃樹上一片桃葉輕飄飄落下,貼上陸子琴月出江天的袖口處。他斂袖抖落,滿臉的苦笑,“我知道勸不住你,來這裏也隻是想告訴你一聲,蔡權府中有高人,你小心些。”
蘇拂柳倒是十分意外,問道:“他的背景我查的清楚,並未與江湖中人來往,哪裏來的高人?”
陸子琴道:“你可知道陸夜身邊有個影子暗衛,叫棄的。”
不僅知道,蘇拂柳前世還曾見過那個棄,也曾聽輕音說過,倒是個高手。頭前自己被刺,以及蘇家大火的事,極有可能就是他做的。
她臉上卻沒露什麼聲色,隻道:“倒是聽輕音提起過,是個人物。”心中又想自己一直追查棄的下落不明,卻未曾料到他竟然躲到了蔡權府中,也是自己疏忽了。”
又想連晚晴閣與冬竹都查不到的地兒,兄長竟能知曉,可見他在暗中查探著四方動靜,雄心並未息。
如此想著,心頭又喜又憂,隻說自己身子乏,要先歇著了。
陸子琴見她神色不大對,也隻好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