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病來如山(2 / 2)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兄長雖有謀略,卻不精於算計。如今想來,他步步走的穩健,未給陸夜拿住絲毫的把柄,看似不精此道,卻是偽裝的很好。

她苦笑一聲,“枉我自負聰明,卻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冬竹不解她這話的意思,隻立在一旁。

靈兒進來說:“晚飯已經擺好了,小姐多少吃一點罷。”

蘇拂柳心頭五味雜陳,哪裏有胃口?隻去胡亂吃了幾口,喝了點湯,便丟了筷子。

回到寢殿來,梳洗上藥,便躺在床上看書。

靈兒與冬竹守在外間,謹防她一時夢魘叫人。

時過三更,萬籟俱靜時,蘇拂柳正眼閉虛眯地要睡去,忽然聽得外頭一聲哭喊,院子裏頭便吵鬧起來。她瞬時清醒了,因喚靈兒:“外頭何時?”

靈兒進來回:“冬竹出去看了。”

不多時,冬竹帶了個丫頭進來,原是芍園的四兒。正滿臉驚懼眼淚橫流,進來便跪倒在地上,道:“奶奶去看看吧,爺不知怎麼就嘔血了。”

蘇拂柳驚得來不及披衣,匆匆起身便往南樓去,被冬竹一把拉住,好歹將鞋襪套上,又披了外套,方趕去南樓。

因沐少卿回稟了老太太讓何蘭月搬進南樓來,老太太也沒反對。二人同歇一處,卻是分床睡得。

何蘭月原不是得隴望蜀的人,能得沐少卿如此對待已經十分開心,也知道當家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因此隻盡心伺候,不敢奢求。

這日她剛搬來南樓,便親自下廚做了晚飯,沐少卿戀著好吃,便多吃了幾口,不想席間便吐了。

他二人都未在意,隻當是吃多了。誰知道至夜間靜下來,沐少卿竟咳了起來,何蘭月起來伺候,見滿地的血跡,而他也暈了過去。

她原是個沒主見的,哪裏見過這樣陣仗,慌的六神無主。在沐府又無親眷可依,唯一可靠的也就蘇拂柳了,這才打發了丫頭來請她。

一路聽四兒說來,蘇拂柳蹙眉吩咐靈兒:“立即去上院請劉婆婆來。”又聽四兒在一旁嗚咽,忍不住低低喝道:“別哭了。”

四兒隻得壓著嗓子,一時收不住淚水,跟在後頭抽噎。

至南樓時,已是燈火通明,滿院子的丫頭小子烏壓壓站了一片,一個個麵露愁容,十分哀戚。蘇拂柳忍不住喝道:“你們爺還沒死呢,急著號喪嗎?”

她這聲音壓著怒火,滿庭頓時鴉雀無聲。

屋子裏的人開門來,正是何蘭月。她見了蘇拂柳,忙忙地將她拉進去,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含淚說道:“我也不知如何,他頭前咳的時候,說吃兩口水就好,也就渾不在意了。”

蘇拂柳掃過滿地的血跡,心頭也怔了怔,又探首看沉沉睡在床上的沐少卿,眼見他麵色慘白十分駭人,不覺扣緊了心弦。麵上卻強做鎮定,吩咐冬竹叫人進來打掃屋子裏的血跡。

又問:“琥珀哪裏去了?”

何蘭月道:“他去上院請劉婆婆了。”

蘇拂柳道他尚且有些計算。又叫人將院子裏的燈先熄了,留下幾個人在外頭伺候,其餘人都散了。又吩咐下去,這裏的消息不許往外傳去,誰若讓老太太知道了,第一個先撕了嘴亂棍打出去。

她平常不曾持家,也不在這些丫頭小子跟前拿派頭,此番這軟言細語的一席話,卻有些威懾力,懾的他們隻有點頭應是的。

作了這番安排,蘇拂柳方說何蘭月,“你好歹也是姨奶奶,這樣事便亂了陣腳。沐府比不得旁的人家,將來可如何是好?”

何蘭月隻無聲落淚,忙賠不是。

蘇拂柳也隻有歎氣的。等了一會兒,琥珀帶著劉婆婆匆匆趕來。

蘇拂柳顧不上禮,幾乎是拉著劉婆婆進屋去,說道:“婆婆快些看看,他這是怎麼了?”又留冬竹在屋子裏聽用,外出問琥珀:“你如何說的?”

琥珀道:“說是三姨奶奶身上不大好,爺讓劉婆婆來瞧瞧。”

蘇拂柳點點頭,又問:“我看爺症狀不輕,你是貼身跟著他的,沒發現什麼嗎?”

琥珀道:“爺才從淮南趕回來時,曾咳過一次血,隻當是過勞所致,因此不甚在意。”

蘇拂柳蹙眉在門口踱步,半晌兒,劉婆婆方開門出來,滿臉疲倦地說道:“爺不過是貪嘴,吃了些燒肺的東西,不打緊的。”

滿院子的人聞言都鬆了一口氣,蘇拂柳便打發他們下去,又威嚇一番他們不許將今夜的事說出去。隻留琥珀、冬竹、靈兒與何蘭月在跟前時,方才細問道:“婆婆便將實話相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