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謀事(1 / 2)

蘇拂柳想了想,道:“林果兒是千紅負責的人,身家自然是清白的。或許有什麼是她自己也未曾察覺,卻是足以能讓凶手伏法的。”

她又蹙眉思了一會兒,對冬竹說道:“你挑出兩人來護著她,沐府暫時還安全。”

又想到那個棄就在蔡府,心頭到底不安。眼下自己能力有限,不可打草驚蛇,可也不能叫他太過安穩了。

想了半晌,方問冬竹,“以你的能耐,出入蔡府毫發無傷全身而退的幾率有多大?”

冬竹道:“奴婢所學不過皮毛,不能保證不驚擾裏頭的人。”她微微頓了片刻,又道:“小姐若要這樣一個人,不正有一個現成的嗎?”

蘇拂柳想了想,笑道:“沈枕玉雖有此能耐,我卻不知能否信得過他。”爾後歎道:“罷了,此事也求不了旁人。”

眼見日頭昏昏沉沉的漸漸滑下襲西山,暖風徐來,隻叫人醉了滿院的浮花。蘇拂柳立在門邊看了一會兒,方整了整衣襟,叫靈兒取了自己麵紗來戴上,去南樓瞧瞧沐少卿。

路過湖心亭,碰到輕音也要趕去南樓。二人今兒卻穿的巧,都是一襲石青色的軟緞衫子。隻一個滿臉淒淒涼涼一個冷漠淡然,一個為繞指柔一個卻是百煉鋼。

見了蘇拂柳,輕音臉上發起狠來,目光如蛇蠍般盯著蘇拂柳,“如今咱們四個皆傷,你可滿意了?”

蘇拂柳將麵前一縷被風吹亂的鬢發攏至耳後,淡淡地說道:“你謀人算事心計深沉,有此下場不足為奇。何蘭月雖不得他的心,卻到底能候在他身邊,將來還可為他生兒育女。她也算不得差了,有這樣一個可心的人兒守在身邊,沐少卿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她頓了頓,往前行去,“至於我,本是無情無義之徒,實在談不上傷這個字。”

這聲音沉沉的溫柔,卻字字紮心鑽肺。

輕音詫然了一會子,追上去,仍惡狠狠說道:“你知道蘇府為何會沒了嗎?就因為你蘇拂柳不安分守己,妄圖以一己之力與那個人對抗。蘇府隻是他給你的一個警告,接下來便是沐府,你會給這裏帶來滅頂之災的!”

蘇拂柳冷笑著問:“既如此,你不趕緊逃命?還在這裏做什麼?”似恍然一般,她轉身頓步,一手抓了輕音的臂膀,漫聲兒笑道:“我卻忘了你處處可去。那個棄就在江南,等著隨時要你性命。沐府是最危險的地方,於你而言卻再沒一個地方比這裏安全。”

她一句話說的輕音啞口無言,隻是往後退去,半晌方道:“我是死也要在他身邊的。”

她愛的深刻,卻也最為沒用。蘇拂柳懶怠與她計較,拂袖先去了。

至南樓時,何蘭月正伺候沐少卿吃飯,燭光照暖,弦月如霜。二人相對無言,隻有羹碗間或碰撞的琳琅聲,竟是一副其樂融融的畫卷。

蘇拂柳立在門邊看了半晌,那廂二人才見了她,何蘭月忙起身來福禮,笑道:“爺身子好了許多,能吃下晚飯了。”

她說著便自覺讓到一旁,卻被沐少卿一手拉住,指了指案頭的幾個小菜,“那道菜爽口,你再去盛半碗粥來。”

何蘭月看了看蘇拂柳,見她搭了搭眼皮,方盛了半碗粥,夾了些涼菜,喂給沐少卿吃了。

蘇拂柳隨意撿了個地兒坐下,看書打發時光。

那廂輕音進來,眼見沐少卿這幅光景,先哭了一番。

沐少卿自然軟言細雨安慰,說她身子本就不好,這一哭又要壞事了。又說這裏有何蘭月照看著,她也不必憂心。

好說歹說,總算將她勸的止了眼淚。

隻等何蘭月喂著沐少卿將半碗粥吃了,輕音又伺候著洗漱好,蘇拂柳方擱下書行了過來,閑閑地說道:“當家的要郎情妾意我本不該打擾的,隻是眼下這樁事,還要你拿個主意。”

沐少卿正讓輕音去找書,聞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鹹不淡地問道:“蘇小姐覺著刺心了?”

蘇拂柳依著床邊坐下,“倒不是刺心,有些刺眼罷了。”她說著掃了立在一旁的輕音一眼,眸子裏斂了一絲厲色,“妹妹入府也不是一兩日了,連個規矩都不懂了?”

輕音看她一眼,期期艾艾地又在眼中蓄了好些淚花。

何蘭月素來聽蘇拂柳的話的,聞言忙將沐少卿要的書遞給她,辭了出去。

那輕音見沐少卿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沒有開口為自己說話的意思,又想自己如今比不得從前,心頭一傷,也含淚出了門去。

蘇拂柳隨手翻了翻手頭的書,卻是一本佛經,正翻到一頁,看上頭寫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字,好笑起來,“若人人皆存舍己為人之心,趕著去赴死,這世道豈不又亂了套,究竟誰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