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三日約(1 / 2)

半個時辰後,冬竹回來,麵色凝重地說道:“沈大夫出門便去了驛館。”

蘇拂柳一時不知是喜是悲,淡淡地應了一聲,便洗漱著去睡了。

翌日早,她方起來,琥珀便過來,說:“爺在外頭等著奶奶呢,”

她想起昨夜與他的約定,隻得匆匆挑了件絳桃色的長裙穿上,挽了個墮馬發髻,妝容也精致老成,眼看竟是雙十年華的人。

她帶著靈兒自外門上,果真見馬車已經停在那裏,上車去。見沐少卿仍是一襲靛藍的衣衫,長發一絲不苟地梳起,隻臉色略顯蒼白了些,精神頭還不錯。

她方落座,聽外頭靈兒嚷道:“琥珀,你皮又癢了是不是?”正要出去看個究竟,被沐少卿一把按下,示意她坐著,自己出了馬車去。

隻見琥珀拚命攔著靈兒,急紅了臉,沐少卿不輕不重地說道:“你奶奶我顧著,不會有事。”說著在前榻坐下,策馬去了。

靈兒愣了半晌,方掐了掐琥珀,“爺這是何意?”

琥珀疼的齜牙咧嘴,不敢抱怨,隻道:“爺的心思我哪裏懂,左右如今他病著,姐姐還怕少奶奶被吃了不成?”

靈兒想著也是,又一想覺著不對,“姑爺病了,你不跟去,難道要小姐伺候嗎?”

琥珀更是委屈,“奴才倒是想跟去,爺的性子你不了解,奴才卻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二人一言一語說著,雖然滿腹的疑慮,到底沒有多想,各自回屋去。

且說蘇拂柳因見馬車行了起來,又不聞靈兒琥珀的聲音,又不見沐少卿回來,要出去看個究竟。才掀起簾子,就見沐少卿靠在門前,手裏悠悠地甩著鞭子。見她出來,淡淡說道:“他們太吵,跟著來煩。”

蘇拂柳無言可說,仍又坐了回去,半晌難安。問他:“你若累了,換我來駕車。”

沐少卿聞言樂的咧了咧嘴角,不應話,又甩了甩鞭子,叫馬車行的快些。

直至馬車出城,蘇拂柳方問去哪兒,沐少卿道:“左右你許了我三日,到哪裏不是一樣的?”

蘇拂柳倒也坦然,不再追問,由著他去。

馬車在郊外一處柳巷中停下,就近便有一家涼茶棚子,因是晨間,棚子裏隻三兩客人,倒也安靜。

沐少卿帶著蘇拂柳進去略坐片刻,隻等外頭有一小廝來說備好了,方帶著她至河邊來,登上一條無人的小船。船頭訂了個火爐子在上頭,擺放了一副煮茶的器皿。一旁擱了各類點心瓜果,幾本散書,及紙傘、筆墨紙硯等器具。

蘇拂柳倚在船頭,看沐少卿將船劃入烏衣小巷,調侃道:“沐當家談生意都是這般風雅嗎?”

沐少卿擱下船槳,來船艙與她對坐,溫潤笑道:“今日本是有事的,我推了,難能偷得浮生半日閑。”說著便生火煮茶。

蘇拂柳不曾見他這般附庸風雅,因此樂的一旁看書,吃著點心打發時光。

茶香繚繞時,東邊徐徐升起一輪暖陽,隻將二人上身映照的暖暖的。蘇拂柳抬首,眯著眼看了一會兒,眼前便多了一杯香氣撲鼻的清茶。她道了聲謝,接過吃了一口,說道:“茶藝倒好。”

沐少卿笑著給自己斟了一杯,小船行出烏衣巷弄,視線寬闊起來。隻見滿湖波光粼粼泛著朝陽的紅光,映在蘇拂柳絳桃色衫子上,正是人麵桃花相映紅。

他一時看的癡了,不覺伸手去撫她垂在額前的發,卻不料她正此時轉頭,發絲從他掌心飄落,似風過無聲卻分明有跡可尋。他尷尬地收回了手,取了矮幾過來,將硯台放在船板上,鋪開紙筆描畫山水顏色。

蘇拂柳一旁靜靜瞧著,隻等他將將畫了一半,手上茶杯傾了傾。那綠汪汪的茶水將濃墨暈開,一幅畫就這般生生地毀了。

“抱歉!”她氣定神閑地飲茶,輕輕淺淺地兩個字,實在聽不出絲毫的歉意。

沐少卿自然不會與她計較,撤了紙要另畫一張,見下頭的紙也濕了,隻好晾在甲板上。偏頭看了蘇拂柳半晌,方一本正經地說:“你要我同你說話大可明說,何必白白糟蹋了紙?”

蘇拂柳蹙眉睨了他一眼,“當家的托病賴滑,沐府事宜自有人打理著。我蘇府卻沒個分憂的人,實在浪費不起這時光。”

眼見她杯子裏的茶吃了一半,沐少卿又給她續滿,溫言細語地說道:“比起那些老狐狸,這山水更宜人養病些。”

蘇拂柳懶怠與他計較,仍又轉頭去看如畫山水。忽的想起那日與陸焐痕泛湖遊耍,天子臉上何等恣意灑脫。實在難料時光匆匆,那一別後便是永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