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一場虛驚(2 / 2)

蘇拂柳搖了搖頭,陸夜勢必要兄長除去,這一點瀟荻十分清楚,他該十分注意江南這邊的動靜。若是樓中有任何異動,他自然也是知曉的。

除非,淩煙閣內出事了,且是連他都無法掌控的大事!

她正想著,外頭又有丫頭進來回,說是柳岸大人親自到了,此刻就在大廳,少爺作陪說話呢,請少奶奶緊趕著去。

蘇拂柳撫了撫被靈兒精心包紮過的手掌,暗暗發笑。這個柳岸也該過了不惑之年了,這次玩的什麼花樣?先派了那樣一個人來,眼下又親自來了?該不會果真拿了自己什麼把柄?

她如此想著,倒是不怎麼憂心,閑閑地飲了一盅茶,方帶著靈兒去正廳見人了。

那柳岸原是個武人,生的體魄十分大,一身紫蟒官袍外罩著鎧甲,同沐少卿這個病秧子坐在一處,竟是老態龍鍾之像。又是個不苟言笑的人,說話直來直去的,正與沐少卿說蘇家被焚的事。

蘇拂柳人還在門外,便聽他說道:“蘇家那場大火,焉知不是貴夫人招致的禍端?不容於世尚可避,不容於天便是禍害了。”

因這柳岸身居高位,在江南也頗有聲望,又是個年長之輩。沐少卿想為蘇拂柳分辨幾句,卻又不好辯駁,正思著如何說,卻見蘇拂柳迎麵進來,笑吟吟道:“堂堂朝廷四品大員,竟危言聳聽,也難怪手底下的人各個就會耍嘴上功夫。姑父泉下有知他的黃馬褂交到這樣人手中,不知是否後悔呢。“

那柳岸卻是個見過世麵的,隻聽蘇拂柳句句帶針含刺,竟也不急不躁,撫了撫花白的胡須,說道:“金無足赤,人又豈有不犯錯的?是本官慮的不周全,先替他們向夫人賠個不是了。”

他如此說著,卻也隻是在坐上揖了一禮,絲毫沒有起身賠罪的意思。

蘇拂柳原也不與他計較這些,頷首便算是將此事翻篇去。閑閑地在沐少卿右手旁落座,道:“大人費了這樣大的周折,讓全江南的人都知道我蘇拂柳犯了事兒,如今也該說說你的用意了。”

柳岸訝然地看了她一眼,目露讚許,“難怪乎瀟丞相讚你冰雪聰明。”

蘇拂柳挑了挑眉,訕笑道:“得他一句讚賞,這代價也忒大了些。”

柳岸爽朗地笑出聲來,並不言語。

沐少卿卻是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因側身問蘇拂柳因由。

蘇拂柳看了柳岸一眼,見他點了頭,方說道:“我也是才剛想通的,頭一遭賭的是瀟丞相在外的聲望,柳大人既然是他提拔的,不該是個昏聵無能之輩,要拿我卻連個明確的意思都拿不出來?在一個賭的,是蘇沐二府的聲望。在江南這一畝三分地,兩府還是能說上些話的,柳大人在江南這麼些年,一直低調行事,總不至於在這個時候來落井下石。”

她悠悠地看了那個含笑抿唇的老者一眼,語氣有些酸酸的,“第三個,大人今兒這一身官服,也穿的太刻意了些。城防說起來輕鬆,卻也要肚子裏有些墨水的人,知州有兩套官服,一套隻有蟒袍,一套是蟒袍同鎧甲。陸國律法有規定,隻在巡防時才可鎧甲加身。”

她分析的頭頭是道,柳岸臉上的笑容越發深厚,深的不可惻意。“想不到夫人年紀輕輕,便對陸國律法了解的如此透徹。”

蘇拂柳含笑低眉,隻把玩著係在腰間的流蘇,喃喃地說道:“不妨讓小女子猜猜大人這般做的目的,是為了將我從林果兒的事情裏摘出來。”

柳岸點頭,“不錯,要掩風聲,須得以更大的風聲掩之。”

蘇拂柳不置可否地笑笑。柳岸是怎樣的人,自然不會管自己死活的,多半是瀟荻的意思了。如今淩煙閣內也是危機四伏,他竟還能顧上自己,也實在難得。

又想他從前說的信誓旦旦,不會助兄長,如今看來,也是口是心非了。

她抬了抬袖口,讓琥珀將茶端上來,起身親自給柳岸斟了一杯,“多謝大人了。”

她本是刁鑽性子,此刻這句道謝倒也極有誠意的。

柳岸大方地吃了茶,受了她這聲謝,爾後麵色沉重地說道:“夫人是個聰明人,旁的話本官自然不會多說,隻有一點,命卻隻有一條,萬望珍重。”

說著起身撣了撣衣襟,麵含微笑,如春風拂麵,“不過一場誤會罷了。”語畢,便辭了出去。

蘇拂柳立在堂上,過了片刻兒,方提高了聲音說:“靈兒,替我送柳大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