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沉吟道：“蘇丫頭好強是難免的，頭前輕音的事，加上這次月丫頭的事，讓我心頭有些疑慮。若是拂柳有個孩子，是不是就沒這麼多事了？”
沐少卿聽了，苦笑道：“奶奶也知道，我們兩個不可能的。”
老太太罵他，“你向來有主見，從前要休妻的時候如何強硬的？如今不過叫你和她修好，便慫了？”
因病發的厲害，沐少卿強撐著說了這麼一會子的話，隻覺得心口氣血上湧，一口血在喉嚨裏呼之欲出。他連忙向柳眉使眼色。
柳眉見他眉頭都皺成一團，料想是不舒服，又不忍老太太擔心，故而強撐著。想了想，便上前來說道：“天兒晚了，老太太有什麼話，明兒叫他們去上院說吧。”
老太太人也老了，撐不住，便起身辭了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來，正要出中院的門，卻聽到兩個丫頭議論，說的正是頭前沐少卿的病這一宗事。老太太靜下來聽了一會兒，竟得知沐少卿的病是蘇拂柳一碗藥害出來的，不由的大驚失色。
轉頭去問柳眉：“這事你知情？”
柳眉垂首不言，一麵暗恨那丫頭多嘴，一麵想著如何應對老太太。
後頭戚霖霖見她為難，上前挽了老太太的手，說道：“今兒天也這麼晚了，老太太有什麼話，明日再說罷。”
老太太卻將她的手甩開，瞪著眼怒問柳眉：“你啞巴啦？我問你話呢，那丫頭說的是不是實話？”
柳眉這才說：“老太太先回上院，我再細細同你說這件事。”
老太太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叫人將那個丫頭帶上，一同回了上院。
柳眉忙叫冬香去東苑同蘇拂柳說一聲，同戚霖霖、秦芳等人隨著老太太回去。
隻說蘇拂柳急忙忙地來到芍園，聽四兒說老太太去了南樓，便轉道去南樓。
路上便見冬香急忙忙地來，聽她說了才剛的事，心頭大呼不好。老太太若知道沐少卿命不久矣，還不知道心痛成啥樣呢！
她忙去南樓，見沐少卿正歪躺在床上，蹙眉說道：“我便尋了她兩句，你就這樣耐不住了，她和腹中的孩子要緊的，老太太的身子就全然不顧了麼？”
沐少卿聽她這話說的十分奇怪，心頭還難受著，也無心與她計較，隻道：“孩子是你盼她懷上的，如今又作這幅嘴臉是什麼意思？已經折了一個還不夠，你又要折騰些什麼？”略頓了頓，想著她的話十分奇怪，又說：“你若不鬧出這些事，老太太又如何巴巴地從上院出來？”
蘇拂柳冷笑道：“不過兩月的身孕，便一點氣也受不得了？這件事情誰鬧大的，還不一定呢？老太太已經知道你的病了，是好是歹我也不知道，興許也用不著她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沐少卿驚得坐起身來，急火攻心，又是一陣咳嗽，血絲兒順著嘴角就流了出來。琥珀忙又喂他吃了藥，許久才平複下來，急急問道：“誰把這事說到老太太那裏去的？”
蘇拂柳壓著信心頭一抹關心，冷笑著說道：“究竟是誰，我也不知道，隻是才剛姨娘打發丫頭來說，老太太的是聽了下頭丫頭嚼舌根的，至於那丫頭是哪個院子的，還不知道。”
沐少卿急忙就要往上院去，蘇拂柳道：“你如今這麼急忙忙地去，不就正應了話，讓老太太知道你時日無多？”
沐少卿瞪她一眼，“這些事不是你惹出來的嗎？”
蘇拂柳本無話可辨，點了點頭，“你埋怨我也沒用，現在隻求姨娘能哄住老太太一時，明兒個去上頭，該怎麼說話，你自己心裏有個準備。”
她說完話便出來，帶著靈兒往芍園去。
何蘭月正是膽戰心驚，聽說蘇拂柳去而複返，隻嚇得裝睡，將四兒同淺善打發出來。
卻不想蘇拂柳怎樣的人，將兩個丫頭喝了一頓，闖進房來，也不管她是真睡假睡，隻道：“你膽子倒是大了，老太太若有什麼好歹，別說你腹中的孩子如何，恐怕你就要給她陪葬！”
說完這句話，也不等何蘭月回應，便又出來。見劉婆婆在外間打盹兒，將她喚醒來，問道：“昨兒婆婆還說她胎像很好，不過氣了一遭，果真如此厲害？”
劉婆婆也納悶，說：“個人體質不同，也是有的。”
蘇拂柳便不多說，又回了東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