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話夾槍帶棒的，包知月皺了皺眉，又見四周有丫頭伺候，不好明說。隻得起身移到蘇拂柳上手位置，傾身過去小聲說道：“如今我已經被停職調查，你也不必揶揄我了。”
蘇拂柳將眉頭一挑，“怎麼，包大人被停職調查，這賬要算到我頭上？”她正身端坐，冷笑說道：“難道是我派人殺得蘇帆不成？”
包知月見她怨氣如此之重，看來是陸子琴的事對她打擊但真打。細細一想，便也能理解了。
想她蘇拂柳堂堂蘇家大小姐，出身優渥，自小便被蘇老爺子捧在手心裏的。如今一遭失去所有，所剩的也不過一個陸子琴與沐府，如今這兩處避風港，卻聯合起來欺瞞她。
她看了一下四周的人，又壓低了一點聲音，說道：“蘇帆被殺，江南還有人不是你我可知的，你行事還得十分小心。”
蘇拂柳心頭一動，仍是麵無表情，隻叫堂中的人都下去，隻留下靈兒在跟前。瞥了包知月一眼，方冷聲說道：“你們一個個要趕我離開江南，我走便是，這江南危險與否，與我又何幹？”
聽她還說氣話，包知月泄氣般說道：“你便是心頭有氣，罵一頓打一頓也就罷了，這卻什麼意思？從前我還當你是個巾幗女子，如今看來，也是錯看了。”
蘇拂柳怒極反笑，笑道：“我卻不敢錯看了包大人！說著話，拂袖起身，冷聲道：“靈兒，送客！”
靈兒自然知道她不過說說而已，不動聲色地上前替二人斟茶，奉上去勸道：“你二位也不是什麼市井之徒，何苦把自己弄得潑婦似的？”
蘇拂柳接過茶正往嘴邊湊，聞言抬首狠狠瞪了靈兒一眼，罵道：“小蹄子，皮癢了不成？”
靈兒吐吐舌頭，樂的往一旁閃去，笑道：“小姐從前看人罵話，不也這樣說的嗎？”
蘇拂柳滿心的火氣總算是消了，睨了她一眼，作勢要打。又聽旁邊傳來包知月的笑聲，也就忍住了，隻還不給她好臉色看，坐下後冷冷問道：“你何時同兄長合謀的？”
包知月也坐下來，心平氣和說道：“上次林果兒的事，王爺便找過我，問我可有辦法將你從那件事理摘除出來。說怕你傷心，又怕名聲不好。”
蘇拂柳隻聽不言語，包知月繼續說道：“瀟大人將我調來江南時，曾給過暗示，說遇事可找柳岸大人商議。林果兒的事我與柳岸大人說了。”
蘇拂柳心頭疑惑總歸是明白過來，她頭前還疑惑，這瀟荻遠在揚州，即便這麼快知道這處發生的事，也不該如此快便下達了命令。
她想了想，又問：“棄的事呢？”
包知月搖了搖頭，道：“此事我不知道，原是與你謀定的。”
蘇拂柳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包知月嚴肅道：“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可騙你的？棄的死在意料之外，蘇帆也並非我的本意，既然也不是王爺插手，蘇小姐是明白人，還需要我說的再明白些嗎？”
蘇拂柳合眼不說話，心頭想著前後發生的事。棄和林果兒的事是兄長所為，那麼蘇帆是誰殺的？
包知月為此事被停職調查，以她的性子，不該犯下這樣的錯。何況蘇家那把大火實在蹊蹺的很，兄長也該想要弄清楚真相，不該殺了蘇帆。
這樣細想下來，不是她二人，這江南到底還要誰能下這個手？
苦思無果，她睜眼看包知月，問道：“你來找我又為什麼？”
包知月吃了一口茶，無奈地歎道：“我自負聰明，出仕來不曾誤判一樁案子，自認上不愧天地下不愧黎民百姓，這一遭怕是要毀了這清譽了。”
蘇拂柳仍是陰陰笑道：“你還在乎這些個身外之物？”
“說是身外之物，誰又能脫了這層關係？”包知月苦笑道：“我穿上這一身烏紗蟒袍，便要對得起他們叫的這一聲大人。若為一己之私，置百姓於不顧，同那些被我送進監獄的人又有何區別？”
蘇拂柳知道她心中症結所在，一語點破，“你如此舉棋不定，無非是怕應了兄長的事，你便要破例了。”
包知月道：“你果然是我知己。”
蘇拂柳冷然笑道：“做你知己，我卻要小心些，哪日被你提入監獄了，還不知是何緣故呢？”
聽她有心說笑了，包知月鬆了一口氣，道：“你心中有數便好，我該說的也說了，這便走了。”起身到了門邊，有停了下來，說道：“王爺很在意你。”
蘇拂柳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