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彩問道:“公主如何肯定,瀟荻就在慶帝手中?”
秦玲瓏憤然道:“他那麼厲害的人,這天下間有幾人能困得住他?”
幻彩更不明白,“那慶帝又如何能困住瀟大人?”
馬車悠悠地行了起來,秦玲瓏眯著眼看在車廂內,幽幽說道:“困住他的不是慶帝,而是江南。”
幻彩撓了撓頭發,求饒般道:“公主你便不要打啞謎了。”
秦玲瓏道:“瀟荻和陸焐痕的事你也是聽說過的,他的命是襄妃給的,也就是陸子琴的母妃。當年他答應了襄妃護佑陸子琴。而陸夜登基後,第一個要除掉的,便是對他皇位有威脅的陸子琴。你以為那個瘸子至今還能在江南逍遙的原因是什麼?”
越說,她越覺得來氣,狠狠地捶打了一下車窗,“瀟荻為他甘願交出大權身陷囹圄,他卻在江南逍遙快活連個信兒也沒有,這樣無情無義之輩,本宮算是見到了。”
幻彩許久才理清楚這其中的關係,想了想,說:“公主既然說陵王的安危是瀟大人換來的,他豈不是很危險?又如何能救瀟大人呢?”
她這話本是在理,隻是秦玲瓏心頭不願意承認,啐了一口道:“他若有心,哪裏沒有辦法?”沉吟了片刻,又恨恨地說道:“可恨我身在異國,人生地不熟的,要救他也是有心無力。”
幻彩說:“公主與陸國的聯姻已經完成,隻要你好好的,瀟荻在不在又有什麼關係?左右你也不喜歡他,這下豈不更圖個清靜?”說著話,忽的想到什麼,神在在地說道:“公主該不是念上他了吧?”
秦玲瓏憤憤地瞪了她一眼,“你……”隨後又一想,這丫頭心思單純些也好,何苦讓她跟著自己憂心呢?後頭便轉了個話頭,說:“讓你送的書信送出去了麼?”
聽她轉移了話題,幻彩隻以為她是害羞了,想著公主能與瀟大人兩情相悅也是好事。因此十分開心,隻說:“早送了,再過四日便到皇上手中。陛下一向是疼你的,自然會伸出援手。”
秦玲瓏便合了眼不再說話,瀟荻失蹤,秦王自然會出手的,卻不是為的自己,而是為了秦陸兩國的太平安定。
隻說江南這頭,蘇拂柳因悔那日醉逍遙自己失態,沒能將事情辦好,這兩日隻得親自一個碼頭一個碼頭地去瞧,去撤掌櫃,換人。鬧得江南風言風語無孔不入。
有人說她新官上任,有人說她刁鑽蠻幹,也有人說她精明的,眾說不一。
隻是她撤掉的都是沐府宗族裏的,都是些老前輩,他們自然不敢,便集體鬧到老太太跟前來。一一數落蘇拂柳這兩日的罪行來,隻說將來這沐府,是有她便沒有他們這些老人了。
老太太沉吟許久,將蘇拂柳喚了過去,問她:“你叔伯們今兒都在這裏,要討個說法,他們都是從前跟我置下這份家業的,你卻如何說?”
蘇拂柳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刻,氣定神閑地說道:“老太太多年前便已經退居高院安享清福了,各位既然都是跟著老太太打拚的,若再累你們為沐府奔波,豈非叫旁人笑話沐府無人?”
眾人皆說她強詞奪理,鬧著要老太太說句話。
蘇拂柳見他們這般,也就不留什麼臉麵,冷笑著說:“這天下遲早是年輕人的,由不得你們不服老?”說著,又叫靈兒拿來他們的賬目,一一念出來,同幾個年輕的掌櫃做比較,直言他們老了。
她這話更叫幾人怒不可遏,爭論不休。
老太太沉吟了半晌,說道:“拂柳說的也在理,咱們都老了,剩下的便交給他們年輕人去處理吧。隻是前功不可忘,你們各自碼頭上的盈利,仍還占一層,這樣可好?”
蘇拂柳聽著將眉頭一斂,原本各家掌櫃占盈利的三層,新掌櫃上任,舊例自然是不變的。如今老太太又許了這個,豈非叫沐府白貼了這麼一層?
心頭雖如此想著,卻不敢說出來,老太太這樣做,一是不想傷了這些人的顏麵,叫外頭的人說沐府無情義,二也是給自己逼得沒法了。
隻朝老太太揖了禮,說:“但憑老太太做主。”
眾人念著老太太恩情,又知道她是個厲害人,又得了好處,自然沒有不依的,便辭了去。
眾人方走,老太太便問蘇拂柳:“你這麼急著將他們換了,有什麼由頭嗎?”
蘇拂柳道:“他們老了。”
老太太不信她這話,“我也老了,你卻還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