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枕玉登時明白過來,她這是要自己給陸子琴帶消息呢。隻在心頭苦笑,瀟荻失蹤的消息,陸子琴早已知曉,哪裏等她來說?
雖如此,麵上卻不說破,隻應說知道了,便又離去了。
眼看晌午天兒越發熱了,蘇拂柳自己拿了團扇使盡扇風,仍不覺痛快,嚷道:“從前的柳園何等的涼快。”
話一出口,自己先覺了,眸中神色暗了暗。
正此時,外頭小丫頭進來說:“上院的二姨太來了,等了多時。”
蘇拂柳忙起身說:“這麼熱的天還讓姨娘等,還不快快請進來,怠慢了仔細你們的皮。”
那廂柳眉進來,笑著說道:“不怪她們,是我見你這裏有客人,怕有什麼不方便,不讓通傳的。”
蘇拂柳忙起身迎了柳眉坐下,靈兒端上茶水來,她親自捧了遞上,說:“不過是沈大夫來看看我。”
柳眉目光往她身後掃了掃,見這幅陣仗,忙叫她坐下去說話。自己啜了一口茶,方說:“老太太說天兒熱,怕月丫頭受不得,讓我出來看看。說少卿的南樓倒是涼快的很,做主讓她搬過去,照顧也方便些。”
蘇拂柳應聲沒說話。
柳眉見她麵上表情沒什麼變化,又說另一件事,“我才從芍園那頭過來,看她近來不大好,聽劉婆婆說是心思鬱結的緣故。她想著月丫頭是你帶進府來的,你怕知道些什麼,要來問你。這天兒這樣熱,我又正要來看你,便攬了這宗活兒。”
她一麵說著,一麵注意看蘇拂柳的神情,見沒什麼變化,便繼續說下去,“老太太對這個孩子十分的在意,幾次三番叮囑我要看顧好,若你果真知道些什麼,便告訴姨娘一聲,也好及時開解才是。”
蘇拂柳自然知道何蘭月擔心的是什麼,眾人隻以為何蘭月擔心自己容不下她和孩子,卻不知道她真正擔心的,是她的身世被揭發。大家都不是傻子,柳眉此番前來不過要的一個態度。
“我也不知她憂的什麼,大抵是天兒熱了也未可知。”她想了想,又說:“姨娘既然這樣說了,等日頭偏西我便去看看她,也問個究竟。”
見柳眉臉色變了變,她笑道:“姨娘放心,拂柳雖然沒有規矩,到底不敢真駁了老太太的意思。何況這個孩子是我一手促成的,哪裏自己毀了的道理?便是輕音那個孩子丟了,也並非我的本意。”
柳眉不知是否信她,隻歎道:“如今少卿成這個樣子,老太太終日裏憂心忡忡,若能有個孩子,她也能高興些。”
蘇拂柳隻笑,二人說了一會子的話,柳眉便辭了去。
靈兒一路送她出去,回來同蘇拂柳碎嘴,說:“冬竹這兩日也不知怎麼了,終日不見人影。”
蘇拂柳道:“瀟荻出事,淩煙閣上下隻怕都亂了套,她又那樣敬重那人,怎麼還閑得住?還不得巴巴地四下打探消息去?”
見她如此氣定神閑,靈兒不解地問道:“瀟大人雖說沒有明麵上幫助小姐,將冬竹放在小姐身邊也出了不少力。他如今出事了,小姐怎麼一點也不擔心?”
蘇拂柳仍倚在榻上,抱著冰爐子笑吟吟道:“我擔心有什麼用?瀟荻何樣的人,淩煙閣閣主,堂堂一朝丞相,說失蹤便失蹤,除了陸夜還有誰能辦到?咱們這位新帝可不是傻子,他若果真殺了瀟荻,淩煙閣上下鬧起來,夠他喝一壺的。眼下看來,瀟荻如今並無生命危險。”
略頓了頓,她吃了一口茶潤潤唇,又說道:“且不說我無能為力,秦玲瓏這封信便來的蹊蹺。我雖與她見過幾次麵,如何就值得她將這麼重大的事托給我?”
靈兒細細想一向,訝然道:“小姐的意思是玲瓏公主這封信是害你的?”
蘇拂柳搖了搖頭,道:“她給我這信的用意還不明確,卻不會害我。”她揚了揚眉,笑道:“你可知道她為何如此著急要保證瀟荻平安?”
靈兒搖搖頭。
蘇拂柳道:“秦陸兩國實力相當,若真打起來,秦國略略占了下風。而當年力勸珩帝止戰,與秦國修訂和平條約的正是瀟荻。秦玲瓏不傻,她看得出陸夜是個極有野心的人,一旦瀟荻不在,朝中無人能阻他,秦陸兩國這一戰在所難免。”
靈兒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待理清了這其中的關係,又問:“小姐的意思是慶帝主戰?而瀟荻主和?可如今瀟大人被控製了,他為何不戰呢?你也說陸國占了下風。”
蘇拂柳幽幽地說道:“陸國占上風是珩帝在位時,慶帝登基,大力排除異己,朝野內外動蕩不安。這唯一的上風,也就被他揮霍完了,此刻秦陸兩國開戰,輸贏還沒個定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