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頭前蘇拂柳的那些話,何蘭月不知道她這話真假,隻瑟瑟地縮在床邊。
蘇拂柳歎了口氣,看她這樣子,怕是擔心自己更多與老太太。當下也就不與她繞彎子,隻說:“何況你如今也不是什麼都沒有,蘇無憂是你姨娘的孩兒,還得叫你一聲姐姐呢。”
話題轉換如此快,何蘭月更不知如何應對,又聽蘇拂柳說道:“難不成你有了腹中這個孩子,便撒手不管?豈非白費了你姨娘為你周全的一片心?”
何蘭月忙說道:“小姐為我費的心思,便是萬死也不足以報,她的孩子我自然會好生照看了的。”略一頓,她後怕道:“可無憂少爺是奶奶的親弟弟,有你在,怎麼會讓他受了委屈。”
蘇拂柳淡淡道:“我與蘇留毅並無父女之情,也沒這個親弟弟。隻是他是蘇家唯一留下的血脈,為了爺爺,少不得要費一番心思。如今我事情多,忙不過來,將來還要將蘇無憂托給你照看。”
何蘭月聽了這話,不知真假,隻問道:“奶奶這話可是真的?”又一想,覺得不可思議,說:“你知道我那樣出身,還肯將無憂少爺托給我照顧?”
蘇拂柳道:“人心都是善變的,蘇府沒了,蘇家在江南的地位一落千丈。我能信任之人又非能托付的,與其找旁人,倒不如找你。你同何歡是有舊情的,會善待她的孩子。”
何蘭月聽了,心頭不知如何感動,又想自己從前的揣測,疑問道:“奶奶既有如此打算,何以會說上次那樣的話?”
蘇拂柳對她本是有愧,如今她問了,反倒是不將實話說來,隻說:“沐府是大戶人家,自然有些規矩,我隻怕你仗著腹中的孩兒作威作福。老太太一向不喜如此,你是我帶進來的人,若你有什麼錯處,我在老太太跟前也沒臉。”
何蘭月隻信了,暗悔自己小人之心,心頭對蘇拂柳更是感激涕零,隻說:“奶奶放心,我一定將無憂少爺當做自己孩兒一樣疼著。”
蘇拂柳又說了一些寬慰的話,好歹將她心頭的那份危機給消掉了,便辭了出來。
劉婆婆與淺善都在外頭候著,見她出來,忙進去,見何蘭月不僅沒事,反倒是神清氣爽的,問說了什麼。
何蘭月如何讓他們知道,又想著頭前自己迷茫之際,淺善處處攛掇,若非如此,也不會這麼快紮進死胡同去。因此隻說:“沒什麼,你這些日子照顧我也辛苦了,便下去歇息兩日,讓四兒進來伺候吧。”
淺善專是個看人臉色挑撥是非的,見何蘭月待自己的態度不如從前,想著是才剛蘇拂柳說了什麼的緣故,心頭納悶。又緣著劉婆婆在這裏,有些話不好說出來,隻得應聲下去。
隻說蘇拂柳帶著靈兒步行回東苑,路上靈兒說道:“才剛奴婢問了四兒,這些日子,淺善沒少在何蘭月耳邊吹風,說的盡是小姐壞話。”
蘇拂柳冷笑一聲,說:“沐少卿倒是真關心她,這樣丫頭也往她身邊放。”
靈兒問:“可要將她打發了?”
蘇拂柳嗤笑道:“我若將她打發了,老太太那處可信是她挑撥是非?撤換掌櫃的事已經令她不悅了。由著她去,她如今在何蘭月耳邊吹不動風了,隻管去找沐少卿碎嘴去。”
隻說那淺善因何蘭月態度的轉變,心頭十分疑惑,又不得近前伺候。便思量著往沐少卿那處討好,隻候在他房門前,等著沐少卿一回來,便將蘇拂柳來南樓的事回稟了。
沐少卿將她喚進書房去,細問事情始末。
那淺善隻說:“少奶奶來了便將我們都打發出來,揚言說若是誰敢進去,便討不了好果子吃。也不知在裏頭同姨奶奶說了什麼,之後姨奶奶還警告我們,不許將少奶奶來過的事告訴爺。”
沐少卿沉吟半晌,問:“你們姨奶奶既然囑咐了,你又為何來同我說?”
淺善道:“劉婆婆說姨奶奶胎像不穩,奴婢怕是有什麼事積壓在心頭,冒著被姨奶奶責罰的危險,也不敢不告訴爺。”
又說起頭前兩宗事來,話裏話外,皆指蘇拂柳害了何蘭月。
沐少卿聽得煩了,隻道:“我知道了,稍後回去看你們主子,你先回去伺候吧。”說著招了招手,琥珀便進來將淺善請了出去。
因今日蘇拂柳撤換掌櫃一事,老太太心頭十分不舒服,沐少卿陪坐說笑了多時,此刻身子乏得很,疲倦地倚在案幾上。
琥珀叫人端了藥上來,說:“沈大夫今日來過,新開的方子,爺吃了好受些。”
沐少卿吃了藥,問:“沈枕玉去過東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