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拂柳心有萬千愁緒,正是煩悶時,聽了這話,沉聲喝道:“你念了一晚上了,便是將他們都殺了,冬竹能醒過來嗎?”
靈兒知道小姐心頭也不好過,怪自己口無遮攔,隻哭道:“奴婢原是胡說,小姐別氣。”
蘇拂柳也是滿心的怒火無處發泄,冬竹雖不是從小跟她的,卻也相處了好幾年,主仆情分自然沒的說。且不說這件事情本就奇怪,她是否但真傷了何蘭月還很難說,就是果真證據確鑿,沐少卿也不該私下裏如此糟蹋。
眼見靈兒這般,她心頭更是不忍,拉了拉她的手,柔聲說道:“冬竹這頓打,不會白挨的。”
正此時,那女大夫出來,說:“姑娘身上都是皮外傷,未曾傷及內裏,隻是會留下疤痕。”
靈兒去拿了銀子給女大夫,叫人送她出府去。
那女大夫剛走,沈枕玉便來了,一進院子便問:“果真出事了?”
聽他這話,似乎知道些什麼?蘇拂柳雙眼一眯,淡淡說道:“我無心與你閑話,若知道什麼,便說來。”
沈枕玉在她對麵坐下後,方正色說道:“原是你府上那個丫頭權兒,上街去采辦貨物,回來說瞧見你身邊那丫頭,正與人纏鬥。她原是要來回報給你的,隻是看著二人進了沐莊,想裏頭都是沐府的人,那丫頭吃不了虧。因我要的東西又是緊要的,便沒來得及說。”
“我就知道這其中定有蹊蹺。”蘇拂柳隻恨沐少卿榆木腦袋,看事也隻看表麵,白白讓冬竹挨了這頓毒打。想了想,又問:“權兒可認出那人來了?”
沈枕玉道:“我問過她,不認識的黑衣蒙麵人。”說著往屋子裏頭探了探首,蹙眉說:“血腥味這麼重,能將冬竹傷成這樣,看來那人身手著實了得。”
蘇拂柳冷笑一聲不言語,靈兒道:“冬竹身上的傷是姑爺叫人打的,半條命都去了,這麼久了還沒醒來。”
看二人這幅態度,沈枕玉也猜出來,蘇拂柳與沐少卿之間本就矛盾重重,今次為了這個丫頭,不知道鬧成什麼樣呢。二人又都是性子極高傲的,沒一個肯低頭的。
也不多問下去,隻說:“治病療傷,我卻還有些能耐,隻是她一個女孩兒……”
蘇拂柳怒目一睜,道:“事到如今你要和我說男女有別?”
沈枕玉道:“男女之別於我不是什麼大事,到底吃虧的是她,我總不能毀了她的清白罷?”他如此說著話,伸手接了蘇拂柳臉上的麵紗,見她半張麵紗下的膚色白的幾近透明,問道:“如今這張臉,可還要知覺?”
蘇拂柳道:“你自己的藥,還不清楚效果嗎?”
沈枕玉從隨身藥箱中取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猩紅玉瓶出來,鄭重的交到蘇拂柳手中,說:“原是為你備的,現在看來,冬竹丫頭更用得著這個。”
蘇拂柳問:“做什麼的?”
沈枕玉道:“止痛的。”
蘇拂柳忙給靈兒,後者自拿進去喂冬竹。
四下無人,蘇拂柳問道:“這件事你知道的,恐怕不止這些吧?”她太了解沈枕玉了,冬竹雖說是自己的人,卻也不過是個丫頭。他雖然有些醫者仁心,卻也沒閑到管這等的事。
知道她此時心頭正火,沈枕玉不敢與她玩笑,開門見山道:“冬竹出事前曾找我,托我查瀟荻的事。”
蘇拂柳倒是沒想到,隻說:“原以為不過三兩日她便想開了,卻不想如此糊塗。若瀟荻果真出了事,他都掌控不得的事,旁人知道又如何?”
沈枕玉道:“她倒是一心為主。如今沈枕情在揚州,沈家的人一去便會露底,我如何給敢應她?她也就走了,哪曾想就出了這些事。”
對沈枕玉,蘇拂柳總有懷疑,無論是頭前的瘟疫,還是他與陸子琴合謀的事,都讓她耿耿於懷,對他說的話也是五分當真五分作假。隻問:“她何時離開的?”
沈枕玉道:“晌午便走了,權兒與她一道離開的。”
蘇拂柳隻覺得哪裏不太對,又說不上來,盯著他看了半晌,被麵具掩去雙眼的臉實在看不出什麼情緒,也就作罷了。她抬首瞧了瞧露了白色的天際,眸光明暗不定,輕聲說道:“我這頭的事已經解決了。”
沈枕玉自然知道她這個解決了是什麼意思,這平淡的聲音中,不知道藏了女子多少悲愁。他也不追問究竟是如何解決的,隻說:“七月初一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