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拂柳一回了府,便去南樓找沐少卿,要他著人去府衙報失竊案。
沐少卿才被老太太狠狠訓了一頓話,又因何蘭月胎像不是很穩,滿腔的怒火還不知何處發。聽了這話,怒極反笑,隻是冷笑著說道:“你自己去報也罷了。”
蘇拂柳虛眯了眼,說道:“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冬竹追著一黑衣人入的沐莊,至於她如何傷的何蘭月我不清楚,此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沐少卿心頭便存了疑竇。他知道江南本不太平,又想以蘇拂柳的手段心計,她若果真要害何蘭月,大可尋個其他人,何以偏偏派了冬竹去,落人把柄?
如此想著,他正眼瞧了蘇拂柳一眼,問道:“我能信你嗎?”
蘇拂柳不說話,轉身走了。
沐少卿便將琥珀喚來,著他去衙門報了失竊案。
琥珀問丟失了什麼?
沐少卿想了想,說:“隻說有賊人闖入私宅,失物還在清點,請大人先立案。”
琥珀忙不迭地去了,臨到沐府門前,見蘇拂柳迎著烈日暖風立在廊下,知道她定是有什麼囑托的,忙上前見禮。
見他如此聰明,蘇拂柳塞了一包銀子給他,笑道:“去衙門立案後,你再辛苦去一趟巡防總督府,如何對包知月說的,便如何對柳岸講。另外,你在回家一趟,見了你幹娘,隻說我如今如何如何不好。”
琥珀撓了撓頭,少奶奶休夫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外頭多少人為她懸著心,她本人倒真沒看出怎麼個不好?想了半晌,他問道:“奶奶吩咐的這些事,回來要如實稟報爺嗎?”
蘇拂柳說:“他問你就說,不問也不必提。”說著往東苑去,行了幾步路遠,又回頭說道:“我如今也不是你們的奶奶了,今後這個稱呼還是改了,你叫下頭的人注意。”
琥珀聽著有些心酸,小聲道:“不管奶奶和爺如何,你也是我們的女主子,換了旁的誰來,奴才也不認的。”
蘇拂柳燦然一笑,摸了摸琥珀的頭,叫他快去。一轉身,臉上的笑變得十分苦澀,呆站了半晌,方回東苑去。
她回到東苑來,見靈兒在床邊守著冬竹,一手拿了蒲扇扇風,一手隻抹眼淚,隻將臉上的胭脂水粉也抹成一團,著實難看的很。她心中動容,隻在門邊頓下腳步,不敢進去。
想著前一世,冬竹與靈兒皆為自己而死,倘或此番再帶上二人,隻怕會重蹈覆轍。又想無憂眼下還無著落,何蘭月誕下孩兒前是不能指望了,倒不如將這丫頭留在江南,一則好減了自己擔憂,二則沒有她在身邊,自己也少一層顧慮。
如此想著,她便打定了主意定要想個法子,將靈兒留在江南。
靈兒因轉身來拿一旁茶幾上的茶,眼角掃到了蘇拂柳,忙起身來,先背過身去仔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才轉身迎了過去,說:“才剛四姨太又折了回來,說有要事找小姐。奴婢原是讓她等著的,卻不想她等不及,神色著急地走了。”
蘇拂柳聽了這話,心下沉吟。秦芳這些年來避難沐府,知道實情的就自己一個,如今自己和沐府鬧翻了,她自然擔心自己會把她的事抖摟出來。隻道:“她若果真有事,自然還來。”
昨兒折騰一宿不曾睡覺,此時一切安排妥當下來,隻覺得渾身疲軟無力。冬竹又睡了她的床,隻好在外間的軟榻上歇下。
靈兒忙忙地拿了薄毯給蘇拂柳搭上,又在香爐裏換了一根安眠香,往冰爐子裏添了幾塊冰塊,仍舊去看顧冬竹去。
時到了晌午,外頭的丫頭在門邊悄聲地問:“靈兒姐姐,可準備奶奶的午飯嗎?”
靈兒想著小姐昨夜吃的少,早飯也沒吃,這樣下去怕餓壞了,叫他們準備上,自己去叫蘇拂柳起床。
蘇拂柳起來後隻覺一陣頭暈腦脹的,隻叫靈兒拿藥來吃。
靈兒隻遞了一杯溫水服侍她吃了,方說:“是藥三分毒,小姐好歹吃一口飯,再吃藥罷。”
蘇拂柳隻得倚在榻上歇一會兒,額上便細細地滲出一層汗來,靈兒隻以為她是熱了,忙將三麵的窗口打開。
涼風穿過滿院子的花草拍進屋來,隻叫靈兒一個激靈,人就清醒過來。一時頭也不疼了,心口也不悶了,隻問靈兒:“包知月可來了什麼消息嗎?”
靈兒不知道她去過衙門,因此不知她緣何這樣問,愣了片刻,搖了搖頭道:“不曾有人。”眼見蘇拂柳一臉的肅穆,她想了想,又道:“許是外頭的丫頭偷懶,看小姐歇著就沒報,奴婢出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