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真相(1 / 2)

陸子琴聞言愣了許久,五指微張,看著那柔順的發絲一點一點從指縫中溜走,就似眼前這個女子,分明近在眼前,卻似輕煙流水,叫他抓不住,摸不透,更護不得。

蘇拂柳叫人在堂中設了八仙桌,叫人奉上花茶來,兄妹二人相對而坐,各自飲茶。

因頭前蔡權鬧過一次,無人再敢靠近晚晴閣,此時雖是晌午,卻異常的安靜。門外烈日炎炎,吹進來的風都帶著抹不去的酷暑,似要將人心炙烤一般。

那花茶入口酸甜,生津潤舌,細細品嚐卻含苦澀。陸子琴細看杯中茶渣,卻是用絹布包著的,實在瞧不出裏頭有什麼。

見他對那花茶有些興趣,蘇拂柳說道:“不過是酸棗配了蓮子,也值得兄長看這樣許久?”

陸子琴笑道:“平常不在這些上用功,嚐不出來。”

蘇拂柳笑道:“所為術業有專攻,兄長誌不在此,這些小女兒家的心思,自然無暇理會的。”

陸子琴擱下杯盞,遙遙地看向對麵的女子,眸中點點星光遮擋了本來的情緒,笑著問道:“小妹的心思,果真在這些小女兒家的事情上嗎?”

蘇拂柳雙手靠在桌上,撫著杯沿,漫聲笑道:“幼時放浪形骸,紈絝不羈,著實把時光耽擱。稍懂事了,卻又為情所困,不能看開。如今蘇府不在,沐府無靠,反倒是輕鬆的很。”

陸子琴看著她不言語。眼前女子的才情,並不輸當年的蘇家才女,她心中的丘壑豈是一個小女兒心思就能道盡的?

暖風和煦,撩動著蘇拂柳臉上的半張麵紗,與滿頭額前垂下的發攪擾在一處,不時能見那斑駁著灼痕的精致臉麵。

半晌,陸子琴不動聲色地問:“你的仇呢?”

蘇拂柳道:“不是還有兄長嗎?”

陸子琴沒料到她會如此回答,垂首看了看自己雙腿,無奈地苦笑:“小妹不怕所托非人?”

蘇拂柳抿了口茶,垂眉看著杯中殷紅的茶水,不動聲色道:“若連兄長都不能信,這世間我還能信誰呢?”

一句話又說的陸子琴啞口無言,半晌,方笑出聲來,撫了撫掌,仍舊未曾言語,隻劃了輪椅離去。

聽著那聲音漸漸遠去,蘇拂柳抬眼望去,將那一襲黑影收入眼底,卻醞釀出滿目的悲涼來。她垂眉看著那個蓮花杯盞,輕聲說道:“以後這茶,別拿出來了。”

千紅正收杯子,聞言手上動作停了下來,柔聲問道:“小姐覺著這個太苦嗎?”

蘇拂柳道:“太酸、太苦、太澀。”

千紅便不再說話,點了點頭。

蘇拂柳在堂中呆坐了一會兒,便覺身上犯困,自去歇了一回。醒來後又叫千紅準備筆墨,書了三十六封信,一一囑咐她哪封信送到哪裏,什麼時候送。

最後寫到陸子琴時,她幾番提筆擱筆,顫抖著手,卻未曾落下一字。倚窗愣了半晌的神,方書下一語便擱筆裝封,叫來千紅,仔細吩咐道:“若我明日回不來,你便將這個交給兄長。”

千紅聽得心頭一酸,問道:“沈大夫也沒把握嗎?”

蘇拂柳反到笑的輕鬆,說:“就看老天爺怎麼想了。”

隻說沐少卿一路奔至沈枕玉的莊子上,見他正在院中逗弄蘇無憂,上去見了禮,便請他往沐府去一趟。

沈枕玉卻道:“四姨太太的病早已斷根,絕非複發之症,我眼下要事要辦,沐當家的就另請高明罷。”

沐少卿此來,一是為了請他為秦芳瞧病,二則也還有旁的事,隻立青竹門邊問道:“沈大夫可見聽說了最近的事?”

沈枕玉明知他說的是蘇拂柳自休的事,故意裝作不知,說:“我整日待在這山上,倒是不曾聽說。”見沐少卿大有長談的意思,便叫人在院中置了四方桌,擺下茶果點心,請他入座。

沐少卿哪裏還有閑心與他品茶,隻說:“蘇拂柳今兒已經離開沐府,她沒來找過沈大夫?”

沈枕玉奇道:“便是她離開沐府,又來找我做什麼?”

沐少卿看著他,半晌,方說:“沈大夫不是她的好友麼?”

沈枕玉正在吃茶,聞言冷笑道:“你不還是她夫君嗎?”

因莊子臨溪,能聽溪水叮當聲,夏風拂過山林樹梢,夾帶花草樹木的清香,涼悠悠地繞進庭院,輕輕攪動庭中二人的衣袂發梢。

沐少卿自然聽出沈枕玉話中的嘲諷之意,他就更不明白,沐府上到老太太、下到自己身邊的人,都以為蘇拂柳的自休是他的錯。就是到了旁人眼裏,也全然忘了她蘇拂柳是怎樣一副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