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君與民(2 / 2)

劉千兒嚇得捧著聖旨的雙手一抖,到底沒露出聲色來,忙親自帶人去傳旨了。

那楊修才回到自己家中,屁股還沒坐熱,就聽家人說宮裏的劉公公來傳旨了,心知自己此番怕是完了,霎時麵如死灰,雙眼一翻白,暈了過去。

劉千兒隻得叫人將他弄醒了,先宣了旨,又說:“楊大人放心,皇上與太後都沒忘了你,隻不過此次事情鬧得太大,天下學子的憤怒須得平息。”

那楊修雖然膽小怕事,卻並非傻子,才敢在宮中見太後那樣態度,便知道自己大難臨頭。隻得叩頭謝恩,一刹那竟似老了十歲一般。

劉千兒見他這樣,歎了口氣,便回宮複旨去。

陸夜正同戶部尚書寥聽風商議北嶺道上贈災事宜,因這北嶺道地處陸國北方,多為叢山峻嶺,以畜牧為生。卻不想今年一場瘟疫來勢洶洶,所養禽鳥牲畜死了個幹淨,要想解決災情須得一筆不小的款項。加上朝中一事無人可派,正十分頭疼。

見劉千兒回來,陸夜便將贈災的事放在一旁,問他:“楊修如何了?”

劉千兒抬眼看了寥聽風一眼,賠著笑臉說道:“楊大人謝皇上隆恩。”

陸夜冷笑一聲,道:“他該謝的是太後的恩。”

劉千兒上前整理折子,試了試杯盞中的茶溫,忙叫人上來換了。

陸夜看了半晌的折子,也疲倦了。將手中的折子扔開,示意人上點心來,身子鬆鬆地往後靠去,說:“寥大人也累了,歇歇再議罷。”

寥聽風謝了恩,便有宮女太監端了果盤上來,他隻撚了一粒葡萄在手中,也不敢吃。隻不經意地說:“地域差異,帶來的民風也截然不同。就說北嶺道上今年餓殍遍地,相距其不過幾千裏的江南卻是民豐富饒,溫柔之鄉。”

聽他這話中有話,陸夜便看了看劉千兒,問道:“最近江南那頭有什麼事嗎?”

劉千兒想了想,說:“自從派了包知月管轄,不曾出亂子。”

陸夜搖了搖頭,轉頭去問寥聽風,“寥大人何出此言?”

寥聽風道:“前不久江南蘇家宅子的那一場大火,陛下應該早聽說了,闔家就剩下一個小孫女兒。”

陸夜自然知道那場大火,兀自唏噓道:“倒是可惜了那座宅子。”

寥聽風道:“那宅子燒了還可重建,人死了可什麼都沒了。蘇家那唯一的幸存者蘇拂柳,如今又鬧了一出好戲,她竟然休了自己的丈夫。”

陸夜驚得頭腦瞬時清明,眼中寒光一閃,定定地落在劉千兒身上。

劉千兒忙道:“隻是聽說蘇拂柳與沐少卿關係鬧得僵,卻還未曾聽說她休夫的事。”

寥聽風又道:“如今這件事鬧得江南滿城風雨,大家都等著看這位蘇小姐的笑話,卻不想竟平白地不見了人。”

陸夜出身皇室,自幼便受人尊崇,所見女子不是養在深閨,便是畏他身份不敢直言的。似蘇拂柳這樣有膽識有魄力的女子,著實初次見,因此對她格外關注。

他原是想利用她來拉攏蘇府,蘇府起火後,蘇家生意大不如前。何況此時他帝位已經穩固,也用不著拉攏蘇家,也就漸漸的不那麼上心。

如今聽寥聽風這麼一說,心頭又喜又歎。喜的是蘇拂柳既然與沐少卿徹底鬧開,蘇沐二府聯姻自然瓦解,自己也就不懼他們了。歎的是沐少卿個榆木腦袋,竟不懂珍惜這樣的奇女子。

將皇帝沉思半晌不言語,寥聽風心下暗暗一揣度,說道:“贈災之事刻不容緩,江南既然是富饒之地,糧草何不就從江南調撥,日後再慢慢填補也可。”

陸夜心下讚賞,說:“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隻是該派何人去妥當?”忽的想起陸子琴就在江南,道:“咱們的陵親王在江南賦閑許久,此次便煩他了。”

寥聽風忙說不好,“皇上知道,揚州流言正是因為陵親王起的,當年先帝也確實對他青睞有加,若再讓他辦成了此事,這陸國百姓,隻怕又要記他大德……”

一抬眼,見陸夜臉上的笑意消失,他不敢說下去,隻起身告罪。

陸夜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方笑出聲來,說:“寥大人多慮了。”說著便讓劉千兒擬旨,將北嶺道上的贈災事宜,全權交給陸子琴去辦,江南的官員、商賈要全權配合。

那寥聽風還要說什麼,劉千兒忙給他使了眼色,示意他莫要再說下去,便去擬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