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枕情兀自瞧了半晌,心思百轉,料想她如今身在皇宮,明麵上是被皇後請入宮來的,實則是被陸夜軟禁,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便也笑著說:“蘇小姐既如此說,在下也犯不著管閑事。”
蘇拂柳道:“眼下有一樁閑事倒要沈大人管管。”說著連袖將手遞到沈枕情跟前,蹙著眉頭說:“不知大人可否替拂柳診診脈,我這病症竟同沐少卿一般,可還有救?”
沈枕情瞧她分明無病,此刻又搬出沐少卿來,不覺細想其中緣由。若說那自己與那沐少卿唯一的聯係,就隻有沈枕玉了,難不成與他有關?
因知道這蘇拂柳與沈枕玉最是交情好的,她這樣聰明,如何不知道自己從前所為,不過是為了在沈家爭得一席之地。
他百思不得解,那廂蘇拂柳又說道:“如今我須得一味救命的藥,聽說都就在皇宮中,沈大人為醫者,想必知道這藥在哪裏。”
沈枕情聽到這裏,恍然大悟過來。蘇拂柳初入皇宮,他便有些疑惑她來此的目的,如今看來,竟是為這皇宮中的藥來的。
隻是這收在大內的藥,非是等閑,即便不是生死人肉白骨,也必定是有奇效的。他入宮這麼久,也不曾聽說過。
思了半晌,他方問道:“據在下所知,沐少卿雖有些病症,卻不過是因為多年前留下的後症,不過細心調養便可痊愈,並不影響生死。”
“怎麼可能?大人應當清楚,沈當家的一言斷人生死,憑他醫術也不過令沐少卿再活上半年……”蘇拂柳話音戛然而止,眸子裏的笑漸漸淡了下去。
沈枕情要與沈枕玉一較高下,自然格外關注江南的事,倘或真如他所言,沐少卿所患的病不足致命……
她兀的長舒一口氣,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瞧她不可置信的樣子,沈枕情笑道:“看來蘇小姐的病並無大礙了。”說著話,便將藥箱收攏,起身出門去。
外頭陸夜與陸子琴正候著,見他出來,忙問如何。
沈枕情回說:“不過表象凶險,安心調養幾日便好,不足為患。”
陸夜道:“雖如此說,她已臥床數日,吃了藥也不見好,沈大人可再診斷診斷?”
沈枕情抬首看了一旁的陸子琴一眼,仍舊回說:“皇上既然放心不下,微臣開上一劑藥,讓蘇小姐暫且吃著。索性每日要來鳳舞宮為皇後診脈,也可順路到千璽閣來,為蘇小姐看病。”
他如此說,陸夜方才稍稍放心,原要進去悄悄蘇拂柳。又想她這樣性格左強的人,自己這一進去,反倒累的起來行禮,於病情無益。
又有外頭小太監來稟,說兵部尚書何立有事啟奏,正在上書房候著。
陸夜隻得匆匆吩咐幾句,便起駕往上書房去。
慶帝走了,陸子琴方才問沈枕情:“沈大人可否實言相告小王,她究竟患的何疾?”
沈枕情不卑不亢道:“王爺與蘇小姐是兄妹,何不親自問她?”
陸子琴何嚐不想親自問問蘇拂柳,隻是依照她的性子,未必實言相告。隻得又問:“她但真無礙?”
沈枕情隻笑說:“素問家兄與蘇小姐是摯交,她的身體狀況,他自然清楚。”說著話,隻叫人拿來筆墨,書了一個溫肝敗火的藥方,交給六六,便告辭去了。
陸子琴心中疑雲重重,卻無人可述。想著沈枕玉雖說答應相助自己,不過為的私仇。他人卻是陰晴難定的。又想蘇拂柳性子素來執拗,便是有什麼事,也斷不會說與自己知道。
隻得歎了兩聲,囑咐千紅好生看顧,出了宮去。
蘇拂柳如此委頓了兩日,第三日勉強下的床來,吃了些清粥小菜,又要回床歇著。
正巧皇後親自來探看,見她麵無血色,寬慰說:“在宮中動用私刑本是觸犯宮規的,隻是如今文貴妃懷著龍子,關係重大,皇上也要顧著她的身子。雖如此說,到底罰了蒼耳去內庭司做了三日的粗活,算是小懲大誡。”
蘇拂柳忙行禮謝恩,又說:“原是拂柳任性,壞了宮裏的規矩,蒼耳姑姑行的本沒錯,倒是累的帝後費心了。”
皇後忙起身將她拉起來,二人入了座,便說:“皇上這兩日忙著外頭的事,卻也打發了劉公公來瞧過,隻是妹妹睡著,本宮便沒讓人驚動。”
皇後話中的意思,蘇拂柳自然懂得。陸夜要利用自己來行獨斷乾綱之舉,自然不會白白放過這個就籠絡自己的機會,什麼事令他連踏入千璽閣的時間都沒有?
如此想著,便問:“如今天下太平,皇上還能忙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