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那個瀟荻鬧得!”皇後歎了口氣,道:“自那瀟荻失蹤後,玲瓏公主成日家的鬧,消息傳到了秦國,秦王自然見不得自己寶貝女兒受了委屈。下令點兵備戰,若還尋不到瀟荻,就要與陸國開戰了!”
蘇拂柳原以為秦玲瓏會考慮的更久,卻不想她這麼快就行動了。心中大喜,麵上卻露出不解來,問道:“秦陸兩國國力相當,即便打起戰來,輸贏也未可知。何況如今秦玲瓏尚在陸國,秦王難道不要這個女兒了嗎?”
慕容皇後道:“帝王之家哪有什麼情誼可言?秦王不過拿玲瓏公主當做借口罷了,趁著如今瀟相失蹤,以為能討到什麼便宜?”說著,眉間漫上一絲哀涼的笑意,緊了緊蘇拂柳的手,細聲道:“說起來,那秦玲瓏也是可憐的很,千裏迢迢嫁到異國他鄉,換做任何一個女子,笑都笑不出來的。”
蘇拂柳垂首默了一會兒,便問:“娘娘可知皇上意欲派何人往前線?”
“就是這個為難呢。”心知蘇拂柳是個聰明女子,慕容悔便問:“依妹妹之見,可派何人前往?”
蘇拂柳笑道:“拂柳小小女子,如何知道這些國家大事?”微頓一下,又說:“我所知道的將領,也不過陵親王一人罷了。隻是他曾領兵剿過匪,就不知道行軍打仗怎樣了?”
慕容悔略略失望,要知道這陸子琴雖曾領兵剿匪,卻也因為焚了萬頃山林而飽受爭議。何況如今的他雙腿已廢,如何能掌帥印?隻道:“妹妹好生養著,本宮得空再來瞧你。”說著,便起身離去。
蘇拂柳相送到院門口,遠遠的見陸子琴坐在青石小道的盡頭,一襲紫衫襯的春花秋月盡然失色,正偏頭與身後的蘇回琴說著什麼。
她緩步迎了上去,笑著打趣兒道:“才與皇後說起兄長,兄長卻來了,可見背後不能說人的。”
陸子琴聞言回首細細打量她,見蘇拂柳麵色雖不是上佳,卻是眉眼彎彎嘴角微翹,一身藍色束腰裙裝卻襯的精氣神十足。仿佛回到六月的江南,她仍舊是那個愛使點小壞的蘇家大小姐。
一晃眼,眼前青石小道蜿蜒的盡頭,是紅瓦綠牆的鳳舞宮。
他推著輪椅迎了上前去,笑道:“因聽說皇後在裏頭,便在外頭等著了。”
蘇拂柳轉到他身後去,自然地推著輪椅往千璽閣內去,聞言說道:“兄長之所以候在外頭,是怕見了皇後規矩多罷了。”
陸子琴知道她說話向來不饒人,便不理會。隻等到了庭中,便自行劃了輪椅往合歡樹下的石桌旁去,隻說:“從前聽外公說小妹雖然不學無術,泡製的花茶卻極好,左右今日無事,想一飽口福。”
蘇拂柳翻了個白眼,嗔道:“哪有有求於人,卻先將人貶一頓的?”說著話,卻轉身吩咐六六去準備一應的器具。
一旁千紅捧出兩個甕罐,蘇拂柳一邊打開,笑著說道:“兄長倒是趕得巧了,前些日子皇後娘娘送了兩瓶上好的蜜來,我便收了些桂花做成桂花蜜,今兒才起壇。”
又打開另一個甕罐說:“這露水,擇的是晨曦將露時玫瑰花蕊中心那一滴,拿嫩竹葉封存了七日,正是時候。”
說著話,便吊起砂罐,生了小爐子裏的火。
六六在一旁接嘴道:“殿下不知道,這露水和桂花,都是蘇小姐自個兒收集的,沒有讓奴婢們沾半點,說是怕破壞了花茶的味道。”
陸子琴心下清楚,蘇拂柳哪裏是怕他們破壞了花茶的味道,分明是人在深宮,不得不小心謹慎。又想蘇家從前是什麼樣的門第,她是蘇府唯一的大小姐,要什麼不得?如今寄人籬下,一罐花蜜也須得人賞賜了。
思及如此,心頭一酸,拉了蘇拂柳坐下,“新府才建成,府中正缺一個管事的,小妹可為兄長分憂?”因話說的急,聲音陡然提高了好幾個度,驚得對麵的女子愣了愣。
半晌,蘇拂柳一點點將手抽了出來,取了兩個琉璃盞放進一旁盛了清水的缽盂中,笑道:“兄長年近雙十,又是堂堂親王,府上卻該添一位陵王妃才是。”
陸子琴咬了咬唇,到底忍住了呼之欲出的話。
蘇拂柳又喚六六,“我竟忘了折珊瑚葉,姑姑是這宮裏的人,行走起來方便,對路也熟悉。可否勞煩姑姑替我尋兩片來?”
六六何等聰明,知道蘇拂柳這是有意支開自己,卻又不好尋借口留下。心想那陸子琴不過一個不利於行的人,料想也掀不起什麼風浪的,也就答應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