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馬敕令 3(3 / 3)

青羽丹飛反問“你覺得此馬值多少價?”

龍驚語不知該說什麼好,此等良駒,用價格衡量的話、豈非天價,不知在別人心中是什麼價,但在自己心中無價可量,訕訕道“得看他們要什麼價了。”

黃昏來臨,就如暗臨邁動的腳步一樣,他們來到二人不遠處,甘賢驚訝道“是你?”

他驚訝的不是遇見青羽丹飛,而是龍驚語,不但他認識他,所有人都認識他,浪子震驚道“怎麼是你?”

龍驚語轉身,不對等的發絲一甩,他道“你們認識我?”

何止是認識,鼎鼎大名的龍驚語,不管是江湖效應,還是朝堂宣傳,他現在的名氣甚至已蓋過了江湖十一大勢力那些成名已久的人物,他的畫像不止一次次見到,半年時間“龍驚語”這三字可以說是掀起了江湖新潮。其實很多不服氣,很多人覺得名不副實,怎奈何江湖黑榜五邪刀,的確死於他手。

暗臨正愁找不到人,沒想到再次碰到此人,神色有些激動,激動中戰意滋生,看了一眼龍驚語身邊的黑馬,開口道“若你能戰敗我,此馬便是你的。”其實挑戰無需理由,他隻是想找一個讓對方接受挑戰的借口。

龍驚語聽到這話,居然還有這等好事,微微一笑、問道“此馬你說了算?”

“嚓”

千魂出鞘,暗臨冷冷道“少廢話,若覺得不夠,還可以加上我。”

龍驚語很想問你是不是瘋子,戰若勝者、你的人頭便是我的,若敗道理一樣,江湖人士哪有不懂此種道理,加上你?這三字感覺很可笑。

他伸手道“請”

兩人氣勢待發,慢慢朝一旁移去,龍驚語道“你可想清楚了,出劍沒有收手之理。”

“此戰無關生死,江湖對決,世人都說你如閃光、憑空閃亮的星,我想看看傳言是真是假。”

陳大召有些意動,向前踏了一步,陸雲飛拉住他搖搖頭,小聲道“暫且看看。”

暗臨劍握手中抱拳道“請賜教。”

“你先出招。”

暗臨心中有些火大,看你年齡與我差不多,除了長得好看點,至於身手在他沒有親身體驗之前、很難相信,因為年輕不缺的就是自信,一招請手式。

緊接著、手中劍反轉,似一挽清風撫地,身子扭轉、劍勢轉上、腳步連踏,素麵朝天,劍若猛龍探巢,快速朝龍驚語胸口刺去。

龍驚語手中閃光未出鞘,陰陽手、一正一反緊握劍鞘,平直於胸前,就在千魂刺來,猛然反轉,劍在手中如冷棍,所使用正是鵬宇的遊龍棍法。

“嚓”

劍鞘抵住千魂、龍驚語身子飄飛,就如一縷清風吹起的飄帶,好似沒有重量的幽靈,待他落地時,已退出五步距離。

暗臨身似猛虎一躍,劍若閃電一劈,照準龍驚語頭頂,冷哼“為何不出劍?”

龍驚語單手持劍,輕輕一撩,單腳支地,人似陀螺般旋轉起來,“嚓”閃光出鞘,劍鞘飛向暗臨,他道“禮讓三式。”

暗臨落地、打飛劍鞘時,閃光已在他肩頭,龍驚語一手接住劍鞘,落地道“你敗了、你走吧...”

“呃...”

不說暗臨的感受如何,就連其他幾人都沒明白,暗臨在龍驚語麵前就如小孩子一般,他身手精湛、武姿非凡,花招比龍驚語多,轉眼之際便敗了。

這要從龍驚語身法說起,腳下彌天步、一式補天技做牽引、截天技攔截,自創處世三問招,問天、便是閃光出鞘時,這是血與曆練的成就,死在他劍下的人不止五邪刀,若不是看在贈馬份上,哪有禮讓三式,早在暗臨請手時他便敗了。

千魂掉在地上,暗臨有些愣,搖頭道“我不明白。”

龍驚語笑道“你有什麼不明白的?”

“好吧,敗了便是敗了。”暗臨閉上眼,指著飛將道“此馬並不是我一個人的。”

這話讓龍驚語沒有想到,有些玩味道“這麼說殺了你無濟於事?”

暗臨內心一緊,睜眼道“可我不想死。”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暗臨無奈“我找不到,可我不想死。”

“這話從何說起,執念嗎?”

暗臨反問道“那你認為殺了我,對你有何好處?”

龍驚語道“若不殺你、可以給我帶來多少好處?”

暗臨沉默,事實讓他覺得盛名之下無虛士,有些懊悔自己為何去挑戰他,是不是鬼迷心竅,還是求名,細想起來自己隻是好馬人,敗的莫名其妙、許多後手沒處施展,可自己能帶給他什麼好處,指著不遠處自己馬匹,認真道“我還要一馬相贈。”

隱隱弱弱傳來腳步時,待看清時,大河氣喘噓噓朝這邊跑來,急忙道“且慢動手。”

看到暗臨的馬匹,他還想宰了這畜生,卻看到小友被人劍架在脖子上,他來到龍驚語身邊,有點上氣不接下氣,捶捶老腰道“可否手下留情。”

龍驚語轉身“我已經手下留情了。”

大河看清此人,一陣無奈笑道“怎麼是你?”

龍驚語臉色一黑,十六歲出門,第一次行走江湖,遇見的第一個江湖人士就是眼前這家夥,人沒多大本事,就是脾氣好,在他眼中這人就是懦夫。

跟著此人裝死了三個月孫子,身上銀兩花完了,每天跟個要飯似的,最後被龍驚語胖揍了一頓,實在是受夠了,教給他最多一個字便是“忍”,不論幹什麼,都是一個忍字,就連路邊一乞丐的嘲笑與諷刺,甚至是辱罵與毆打,這人都是一個忍字,他想不通、著實想不通。

直到現在龍驚語還不知“忍”字境界到底有多高,隻覺得此人很煩,他從未如此厭煩一個人,冷冷道“我沒想到是你。”

大河見到他也有些無語,沒辦法花了龍驚語的錢,說好了的還的,他倒是沒忘、可是身上沒錢呐,看暗臨在他手中,他唯一值錢的也就是膝蓋,也可以說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慢慢跪倒在地,低頭像是苦命的孩子一樣,男人下跪道歉可以說是禮數中最下賤的一種,可他卻跟玩笑一樣。

大河笑道“我知道我沒多少麵子,能否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放過他。”

這一幕看在暗臨眼中,小小少年被感動了一把,隻感覺心髒被一隻大把死死握緊,碎心的疼,覺得認識這位老哥,此生無憾。

不談暗臨感受如何,就是其他幾人,特別青羽丹飛、眼睛有些濕潤,她不知道究竟是怎樣一種感情、或是壓力會讓一個江湖人士下跪,何況年紀還這麼大,捂著嘴巴道“你忍心嗎?”

不止別人聽沒聽懂,龍驚語卻聽懂了,咬咬嘴皮子,閃光入鞘扶起大河,苦笑不得道“我欠你的。”

這話讓大河有些汗顏,摸摸老臉道“欠你的錢,我會還你。”

這讓龍驚語覺得有些好笑,可他沒有笑、點點頭,拍著他肩頭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大河道“你也知道我沒啥本事,世人都瞧不起我,可我還是喜歡遊離天下,不在乎別的、就想臨死之前好好看一眼生養自己的天地,很多朋友就像當初你一樣,還好我又結識了新朋友。”

龍驚語一陣無言,不知該說什麼好,世上之人有很多讓人無語的,其他人無語是懶得理,而眼前大喝讓人無語是想理!卻不知該怎樣一種情懷去理他。

可他知道這人並不需要別人憐憫,除了偶爾找找女人,此生最愛白冰之外,整個人就是扶不上樹的爛貓,這讓他很難理解,甚至到費神的地步,他感覺跟他在一起那段時間,就如黑暗曆史般,腦中有種一團解不開的死疙瘩,越想解開,結的越死,很有一種自殺的衝動,為遭世人嫌棄而活著嗎?

龍驚語又拍拍大河道“接下來準備去哪裏?”

大河轉頭看向暗臨問道“你想去哪裏?”

暗臨指著龍驚語道“我想跟著他,不謝不殺之恩,隻求與寶馬在一起。”

世間怪人有很多種,龍驚語發現又遇見了個極品,感覺一陣頭大道“跟我在一起很危險。”

暗臨朝飛將走著,眼色莫名的激動,飛將對來人打了一響鼻,顯然很不待見,甩尾跑向一邊,這讓他有些鬱悶。

轉向眾人笑道“我的愛好是寶馬,然而我非英雄,此生追求隻做好馬人,不理是非中。”指著遠處黑馬道“看到它,我找到自己的追求,我知道你們很難理解,我也不求你們理解,隻希望你們別做幹涉。”

龍驚語道“好吧,你可知道江湖是一個黑暗的世界。”

暗臨笑道“黑不黑暗我不知道,就算被黑暗吞噬那又如何,誰也奪不走我心中的光明。”說完他又賤兮兮的看向寶馬。

龍驚語轉身問向浪子幾人,還好四個是正常人,表示不會跟他走,分道揚鑣,龍驚語、青羽丹飛共乘一騎,暗臨掛劍、雙腿奔跑,大河騎著慢悠悠的小美。

行走一夜,來到鳳凰城下,鳳凰城出西門,便是走大良城路徑,鳳凰城中無鳳凰,卻有一隻孔雀。

這隻孔雀並非孔雀仙子,而是鳳凰城主、少玉良,很不幸他死了,死在昨夜、今天是五月最後一天,對鳳凰城來說,是個不幸的日子。

鳳凰城有個傳說,每隔百年有一月,便是“災五月”。災非天災,而是人禍,不知這個傳說從何時說起,卻經幾代人的證實,這個邪門的傳說,就跟天要下雨一樣、令人防不勝防。

何來人禍一說,便是百年之內總有一個大人物非正常死亡,跳崖的、上吊的、吃毒的、馬踩的、車碾的...總之一大堆,然而非正常死亡的大人物總能牽連一城人,翻看鳳凰城史冊,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清早、城主府一片大亂,就跟土匪在掠奪,士兵手中下人們哭爹喊娘,看這一士兵拖一婦女的狠勁,令人頭皮發麻,看那士兵踢一下人的歹毒、就如狼撕扯羊皮...

正堂內、大管家一年過半百的肥老頭,渾身贅肉顫顫、跪在地上就跟球,身子一顫一顫的,蠻有喜感。

一八字胡將軍,八字胡在嘴皮上翹出了境界,陰沉的臉、刺冷的目光,表情就跟別人欠了他八萬兩銀,死死盯著地上管家,突然上嘴皮連轉,八字胡跟嫵媚的姑娘、跳的亂顫,抖啊抖的,好像要從嘴皮跳下來般。

嘴裏一陣“嗯哼哼”,嗯哼了半天、吧唧一下嘴巴,又是陣“嗯哼哼”吧唧嘴巴、這吧唧聲就跟打快板似的,蠻帶節奏性、慢慢道“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起身走過來,一巴掌蓋在管家看不見五官的臉上,“啪”一聲,跟拍在稀泥上差不多,手掌沒離開管家臉蛋,地上肉球又是抖啊抖的,他手掌就跟錘了一下大鼓、沒有拿開的鼓錘一樣。

管家聲音從他指縫中擠出來,顫音道“張將軍、這、這、這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我不知道。”

“啪”

巴掌又拍在稀泥上,張將軍又“嗯哼哼”、慢慢道“不知道,你他娘就給我這三個字,你不知道我上哪兒知道去,來人啊...”

門外兩士兵腳步“啪啪”,這腳步聲震得地上肉球抖了個厲害,士兵抱拳道“將軍。”

張將軍再拍一巴掌稀泥,冷哼道“給我打、狠狠的打,最好扒一層皮,打的他娘都認不出來。”

士兵吃力的托著管家往外走,管家大喊“表弟啊,表弟這事真不是我幹的。”

張將軍揮臂道“你給老子閉嘴,就算你娘是我舅母、法不容情,公事公辦、叫我張將軍,你若不招,我打算明年給你燒紙錢,給我打...”最後三字吼出了武將的威勢。

門外管家哭爹喊娘大罵“張恒生,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哎呀...娘啊..親娘啊...”

隻聽見“砰砰”的、一下一下打麥子的震動聲,外麵打得肉球滾滾、房中張恒生的腳步踱來踱去,就如打著黑牛、驚了的黃牛。

他嘴皮上八字胡又是一陣跳動,抓起桌上一張血染的布,布上七個大字“替天行道、龍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