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總。”楚楚將頭垂得更低,麵上恭敬,心裏早將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丫的,自己都被人整得這麼狼狽了,他到底是哪知眼睛看到她有張傲慢的嘴臉了?!
她的頭越是低,顧熠陽就越是生氣。生了一肚子的氣,偏偏又找不著缺口發泄。於是,兩個憋著一肚子火的人,一時,都靜默無言。隔在兩人中間的空氣,仿佛一道無形的銅牆鐵壁,將他們隔絕在各自的世界中,無法靠近。
楚楚一直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半晌也不見他有什麼動靜和吩咐,即便今天幹了一上午的粗活,腰酸背痛腿抽筋,卻愣是保持這個姿勢不動,好像賭氣一般。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跟他賭的哪門子氣,員工和老板,債主和欠債的,她又有什麼資格和他賭氣?
過了兩分鍾,顧熠陽敗下陣來,沒好氣地吼道:“杵在那裏做什麼。我這裏不缺電線杆。”
楚楚抬起頭,波瀾不驚地看了眼發怒的男人,然後走到那邊的沙發上坐下,身姿筆直,嚴肅以待。可是,在這樣絕對安靜的環境下,才幾分鍾就堅持不住了,眼皮開始打架,意識開始飄忽,偶爾,腦袋往前一栽,清醒那麼一刹那,抬眼望去,見顧熠陽還在認真地批閱文件,又勉強打起精神。
可是,昨晚因為顧熠陽住在家裏沒睡好,上午又是高強度地體力勞動,實在是太累了,很快,理智輸給了瞌睡蟲,頭歪到沙發上,睡著了。
隻有這個時候,她才是那個沒有刺的乖巧的小女人!
聽著那邊均勻的呼吸,顧熠陽放下手中的筆。其實自從她進來後,他根本一個字都沒看進去。起身,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脫下外套,坐在沙發上,將她的身子緩緩放平,頭枕在他的雙腿上,再將外套蓋在她小腹上。
他沒有忘記,她畏寒,就算是夏天,也要有東西蓋著小腹才不會著涼。
忽然,他用力吸吸鼻子,發現那股消毒水味道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剛才她一進來就聞到了,隻是沒有去注意而已。
設計部的工作,需要接觸到消毒水嗎?味道還這麼濃?
她睡得不太安穩,翻了個身,手臂無意識地從西裝下露出來,顧熠陽眼尖的發現,她的手上有褶子,那是被水泡過很長時間才會有的褶子,旋即又低下頭去深深地吸一口氣,那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濃烈了,很是刺鼻。
顧熠陽猛然眯起眼睛,幽深的眸子裏散發出獵豹一般危險的氣息。該死的,如果讓他知道她受了什麼虐待,他一定會扒了他們的皮。
幾分鍾後,肖揚推著餐車進來。見顧熠陽抱著睡得很沉的楚楚,識相地沒有過去打擾,放下餐車就轉身出去。在關門的時候,他覺得後背一涼,下意識地回過頭,正好對上顧熠陽陰鷙的目光。
這一個對視,嚇得他又是一激靈,腦子飛速地運轉,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令爺生氣的事?
這一覺,楚楚睡得極深,直到午休時間快要結束,顧熠陽才叫醒她吃飯。
“老……楚楚,楚楚,起來吃飯了。”那聲老婆差一點就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