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銘聽罷,不知帶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就問道:“你有話就說,我還忙得很。”
琦玉一笑,就說道:“兄長,小妹我見兄長身邊差些人伺候,所以就自作主張,將這些人收容了。我見著這幾十個流浪至此,無依無靠的很是可憐,這會兒就給主公帶來。主公可留在身邊,賞碗飯吃。”
易銘不解,問道:“你又找的些什麼人?”
琦玉笑而不語,朝外麵拍了拍巴掌,這才語氣冷冰冰向外麵喊道:“都進來吧!”
聽了召喚,那門口仿佛早就候著似的,一下子湧進來二三十號人,易銘一見,均身穿一身紅黑相間的袍子,為首一人,年紀恐怕已四五十歲,生得一臉的婆婆相。
其餘人等,此人身後地上跪了兩排,為首之人,尖聲尖氣喊道:“奴婢等拜見主公,主公萬福金安。”
易銘聽他自稱奴婢,起先還真以為他就是個女的,再看了看,覺得不像,瞬間就明白過來,眼前這個,恐怕是個太監。
易銘指著為首之人,臉兒朝向琦玉,正待要問,琦玉說道:“主公,這位是秦會公公,早年在宮裏頭,後來清軍入關,秦會公公不願意服侍滿人,就逃了出來。這不聽說主公威名,所以不遠千裏來投靠主公,主公就留下來吧!”
聽得琦玉如此一說,易銘全明白了,原來琦玉多事,將這二三十人,先是留在她府上,尋得今日機會,一股腦兒全給易銘帶了過來。
易銘搖著頭,又說道:“我這府上不養閑人,何況也真用不著,玉兒妹妹,你要覺得好,你就自個兒留下吧!”
那琦玉聽罷,一陣的慌亂失色,趕緊說道:“主公,這怎麼行,我那兒不缺下人。”
琦玉慌亂之間,說話都不講究禮儀禮節了,在易銘麵前,忘了自己身份,所以高聲大氣,易銘聽來,覺得刺耳。
琦玉也意識到了自己言語欠妥,趕忙壓低聲音,又說道:“主公,您這府邸裏頭,事務繁多,那些個柔弱女子,不堪重負。周將軍那裏,又都是些魯莽粗漢,於這府裏走動,尤為不妥。我看這些個公公,不遠千裏來投,居心良善,正好充入主公府內,以供驅使。何況主公這裏,上上下下都要人手,他們一來,可謂恰到好處,主公就允了吧!”
易銘還是搖頭,他越看越反感麵前跪著這一幫子人,就說道:“我不要,你去問問資政,他那裏清思雅靜,正好差人……。”
易銘再三不收留,那叫秦會的,眼見此事要黃,於是挺直身體,大聲叫道:“主公不給奴婢活路,奴婢索性撞死算了。”一語說完,站起身體,向邊上廊柱撞去。易銘及眾人來不及製止,隻見秦會幾步小跑,對著柱子,死命就撞。隻聽得一聲悶響,秦會腦袋瓜子,結結實實撞在柱子上。等得易銘站起身想要過去,那秦會早失去知覺,轟然倒地。易銘一看,這秦會麻麻血流了一地,恐怕是死了。
裏頭聲響,早將外邊韓知禮、楊明義、怡晴等驚動,慌忙搶進屋來,一陣手忙腳亂,扶起來又架出去。琦玉也慌了,大聲說道:“快,快傳梁醫生……。”
易銘被眼前景象弄得瞠目結舌,他不曾想到此人如此瘋狂,心慌慌坐下來,那餘下二十幾號子人,大多還跪著,隻是多半嚇得哭了起來。
琦玉一陣的忙活完,又轉身走進來,對著易銘卻跪了,說道:“主公,您要不收留他們,普天之下,兵荒馬亂的,這些人哪裏還有活路?主公,這位秦公公,還是很有氣節的,小妹聽說他自京城流落南下,先前說是還見過思宗皇帝……。”
易銘聽琦玉說這秦會見過崇禎,立即就有了興趣,他心裏想:看樣子老子不收,這些人也真沒個去處,要那樣,算是害了人家。人家千裏來投,誠心誠意,自己不要,有違天理人情。何況以後有空了,還可以通過秦會了解了解這崇禎皇帝,長的何等模樣?據說也是位勤政的好皇帝,然而怎麼稀裏糊塗地把錦繡河山給弄丟了?
其實崇禎皇帝早被後人美化,不少人說:“君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李自成登極詔也說:“君非甚暗,孤立而煬灶恒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少……。”然而朱由檢實際上犯了太多錯誤,郭沫若說他:“依賴宦官,對於軍國大事的處理,樞要人物的升降,時常是朝三暮四、輕信妄斷。”又批評他:“十七年不能算是短促的歲月,但隻看見他今天在削籍大臣,明天在大辟疆吏,弄得大家都手足無所措。對於老百姓呢?雖然屢次在下《罪己詔》,申說愛民,但都是口惠而實不至。”所以明史評價他:“性多疑而任察,好剛而尚氣。任察則苛刻寡恩,尚氣則急劇失措……。”
這個評價一點也不過分。
易銘出神想了半天,終於決定了,就扶了琦玉起身,琦玉眼裏泛著淚花,問了易銘,易銘點著頭,說道:“行了,我答應你就是。”
琦玉激動不已,抹了眼角淚水,帶了方才那些人,自磕頭退下了。
易銘見著琦玉遠去背影,心裏卻欣慰不少,他心裏想:看來這個祖宗妹妹,還是有幾分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