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北京文學》與小小少年(1 / 1)

《北京文學》60年

作者:敖 維

一本好的書就是一個好的老師,一個好的刊物也就是一所好的學校。這就是我對於書刊的認識,這個認識始於我的少年時代。它與老舍有關聯,與《北京文學》有瓜葛。

1980年我正讀小學,那時農村剛開始實行“聯產承包責任製”。我的家裏就住著一位蹲點幹部。那位個子高高的幹部姓屈,大人們都喊他屈老師。我就從當時的詞彙積累裏想到了“委屈”一詞,經常有意揣摩那屈幹部的臉,竟沒有找到“委屈”的證據。

聽說他本是一位中學教師,被臨時抽調出來蹲點的。每次我放學回家,他都要問些我們學校裏的事。當然問得最多的還是我的學習狀況,比如上些什麼課,學過哪些課文,教學進度等等。有一天我放學回家,看到他正津津有味地讀一本刊物。我好奇地探下小腦袋,歪著脖子從下往上瞄。他笑著索性把刊物翻過來讓我看,是一本《北京文學》。那封麵上有個很美的仕女,好像也在衝我笑呢。也就是那一次我才知道《北京文學》竟然是老舍創的刊。我學過老舍的《養花》《母雞》等課文,對於老舍先生了解得並不多。麵對屈老師的提問也隻能支吾了事。他告訴我老舍先生是被人迫害投湖自殺死的。我那幼小的心當時就顫抖不已。心想那麼熱愛生活的人怎麼就走上絕路了呢?我想起了幾天前課外讀過的一本小人兒書《月牙兒》,想起了那個可憐的小女孩兒,想象著一個慈祥的老人是怎樣抱著石頭跳進湖裏的,一股“委屈”的悲愴之情油然而生。從此我就對《北京文學》產生了好感,那是一份親切的感覺。

我至今記得那期《北京文學》是年度的第10期。上麵的作者至今也大多耳熟能詳。如:李國文、從維熙、汪曾祺、孔捷生、張潔、張弦等等。其中有一篇很著名的作品而且進了文學史,那就是汪曾祺老人的《受戒》。隻此一篇,就對這期刊物心存敬意。後來我又看到了—冊連環畫《大淖記事》,是根據汪曾祺的小說改編的,由此對汪曾祺先生更是敬佩有加。我這個小小少年也就在那時開始有了自己的煩惱。

後來我從師範大學畢業,走上了三尺講台,這書一教就晃過了二十幾年。二十幾年間每次講老舍的文章,總不厭其煩地講老舍的生平,講他“人民藝術家”的光榮稱號,也向同學們隆重介紹《北京文學》,講隻有民族的文學才是世界的文學這個道理。總希望同學們能養成幽默的語言風格,書寫我濃鬱的民族色彩;也總希望《北京文學》能高舉老舍先生的民族文學旗幟,走進中學校園。

我的懷裏永遠揣著一份敬意,一份遺憾。就在2009年,為了如我當初的小小少年,在共和國誕辰60周年紀念之際我給同學們寫了一篇範文《山間小調》,沒想到又被《北京文學》選登。當那群小小少年拿到《北京文學》歡呼雀躍的時候,我又一次想到了自己童年的那次與《北京文學》的邂逅,心裏充滿了無限的安慰。

如今的《北京文學》已走過了60個風雨歲月,在這60個風雨歲月裏究竟有多少人在《北京文學》裏苦苦尋覓一個民族的靈魂?我沒有去研究。但我老是想,雖然一個老人去了,但他的靈魂永遠在中國的文化土壤裏醞釀。這土地上生活著的是一代又一代的少年,就像一茬茬莊稼在渴望裏成熟。

責任編輯 師力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