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清律寺(1 / 2)

馬車在一條偏僻的巷道之中疾速行駛著,驅車之人一言不發的甩動著韁繩,小巷雖然狹窄,但馬車卻一點顛簸都沒有,似乎對於即將要去得目的地,他早就輕車路熟了。

馬車之中,則是一片安靜。

那名受傷的秀才自從醒來之後,便捂著額頭低聲呻吟著,毫無生氣的躺在馬車上,一臉晦氣之色。

兩人相顧沉默了片刻之後,李森終於打破了沉默,開口道:“這位仁兄,傷勢如何?要不要我叫車夫停下車來,找個醫館幫你在好好包紮診治一下?”李森開口道。

“不必。”

那名秀才卻沒好氣的擺了擺手:“我之前就說過了,將我們這些進京趕考的秀才拘禁在‘清律寺’,乃是當朝丞相出的餿主意,聖上拍的板。驅車的這些人隻不過是尋常小吏而已,豈敢違奉聖令?即便是我此刻病死在車裏,他們也得將屍體拉到清律寺為止。”

李森聽了這話,不禁微微皺眉。

“來的時候,我聽說當今聖上愛民如子,丞相大人求才若渴,怎麼在你口中不像是這麼回事?”

“哈哈!真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到的這種言論,真是貽笑大方!”

那名秀才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搖頭道:“你雖然武藝了得,打退了劫匪,但看起來你對於政治卻不怎麼精通。想來,你應該是某位隱居在深山之中的老儒生,教出來的學生吧?也難怪之前去驛站的時候,你不怎麼理會我和楊兄。”

“還望這位仁兄解惑。”李森拱了拱手。

這名負傷的秀才見到李森如此謙遜,不禁坐直了身體,談興大增。

“本朝的政治,得從前朝說起。前朝的康元帝高壽,活了六十九歲,他的太子祁正爺熬到了四十五歲,才終於當上了皇帝。可好日子不久,這位爺剛即位一年就死了,隻留下了一個十六歲的兒子,這個兒子就是當今聖上。而問題,就出現在這裏。”

負傷秀才侃侃而談的道:“祁正爺當了這麼多年太子,一朝登上龍位,就開始大規模的清洗前朝舊臣,啟用自己的人馬上台。一朝天子一朝臣嘛,當時眾多大臣也沒什麼想法。丞相大人還有尚書台的那群老家夥就都準備退位讓賢了。可誰知道,祁正爺還沒把龍位坐穩,就一命嗚嗚了。而當今聖上繼承大位的時候,這前朝的一幫子舊臣、老臣還沒有清洗幹淨呢。這不,新舊兩派的勢力鬥爭就這樣愈演愈烈。到今年科舉的時候,舊派勢力終於重掌了大權,把持了朝政。陳丞相和尚書台裏的一幫子大臣作威作福,皇帝倒成了擺設和傀儡。”

說到這裏,他忽然住了口。然後撩開馬車上的布簾子,朝著外麵謹慎的打量了一眼。

看到沒人注意馬車裏的動靜之後,他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說道:“這一次科舉,之所以跟之前不同,主要是因為陳丞相為了保證這一次科舉提拔出來的人才,都是跟自己一個鼻孔裏出氣的,因此才會大張旗鼓的將我們盡數拘往清律寺。我估計也就是這兩天,他們這群老家夥就會鼓動三寸不爛之舌的來說服我們,讓我們跟這群舊派官員站在一起。若是有人膽敢反對、不同意,恐怕都不一定能夠活著走出京城。”

李森聽到這裏,心中有些明白過來了。

果然,第一時間聽到的消息,未必都是準確的。那名驛站的高個官差,跟自己說‘聖上愛民如子、丞相求賢若渴’的那些話,如今想起來恐怕都是官方的客套話罷了。

曆朝曆代都有殘酷的派係鬥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其中的殘忍程度,幾乎不亞於弱肉強食的修真界。看來即便是這個幻境世界裏,也是如此。

李森摸了摸下巴,心中尋思了片刻。

之前在紫薇殿之中,還沒有進入幻境的時候,雖然李森已經通過‘黃粱一夢’那本書粗略的經曆了兩次幻境人生。但其中略過的地方太多,主要著墨之處也都是獲得的種種名利,榮耀而已。

對於這些官場上的陰暗之處,描述的倒是極少。

如今通過這名負傷秀才的描述,李森對於當今的政治形勢倒是洞若觀火了。按照李森的經驗,在派係鬥爭的漩渦之中,能避開就避開,千萬不可涉足其中,不然日後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對了,李兄,我聽說你早上見到慶王爺的時候,好像跟他提了個條件,說要見見王爺府上的幾名道士,不知道是也不是?”

負傷秀才忽然間開口問道。

李森聞言,看了這名秀才一眼,目光有些奇怪起來。

“你不必驚訝,我當時雖然看起來是昏迷的樣子,實際上我意識是清醒的。隻不過頭痛欲裂,不想跟那群捕快多費口舌罷了。”負傷秀才擺了擺手,自嘲道:“而且你也不必在意昨晚的事情,畢竟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我手無縛雞之力,打不過那群劫匪,隻能老老實實的受了一棍,以求保全性命。相比之下,另外那一名楊兄弟跳窗逃走的下場,恐怕你也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