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稍稍冷靜了些,這三年跟著桓修遠上課也不是白學的,隨即道:“那我便叫他先吃官司!劉通,你馬上去官府報案,便說唐興騰故意殺人,讓官府的人馬上將他押進大牢。”
“是!”劉通應聲而去。
安太妃倒沒再說什麼,由著他去了。那唐興騰三番兩次挑釁安王府,上次之事更讓安王府平白蒙羞,叫人以為她這個太妃做得不合格,連自己的孩子都管教不好,心裏憋屈得緊,卻敢怒不敢言!借此機會懲治懲治他也好,省得別人以為安王府好欺負!
正說著話,床上便傳來動靜。
白煜快步走到床邊,欣喜地看著他:“阿徹,你總算醒了。”
桓徹隻是愣愣地看著他們半晌,緩緩坐起身來,茫然地環顧四周。
白煜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一時又說不上來。
安太妃大大鬆了口氣,又把大夫叫來診治一番,確定無礙後,便叫白煜把他送回桓府。
桓徹離家這麼久,桓家的人肯定等急了。好好的人被白煜帶出府,平白鬧出了血光之災,怎麼說白煜也應該登門道歉才是。
白煜便帶著他走向王府門口。
桓徹時而四下看看,時而怔怔地盯著他的後腦勺。
上車後,兩人並排坐在一起,桓徹掀開窗簾看向窗外,抬眸瞥了眼掛在大門上的牌匾。
“你說,若是讓你家人知道你受傷了,他們會怎樣對我?”白煜擔憂地皺起眉頭,“會不會揍我一頓?”
頓了頓,又否定了剛才的想法,搖搖頭:“不會不會,好歹我也是王爺,他們再生氣也不會動手的,對吧?”
桓徹轉過頭來瞥他一眼,又回過頭去繼續望著窗外。
過了半晌,白煜側頭瞥一眼他的後腦勺,傷口隱在發間,從外麵看不出來,又有了新想法,不由喜上眉梢:“不然還是隱瞞你受傷之事吧?”
覺得這辦法可行,便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白煜將他的腦袋掰過來,雖知他聽不懂,還是認真地叮囑:“阿徹,一會兒無論他們問什麼,你都隻管傻笑,知道嗎?”
白煜才發現哪裏不對勁,有些慌了:“阿徹,你怎麼不笑了?”
“……”桓徹轉過頭去,繼續看向窗外。
白煜再次讓他轉過頭來,像逗寵物一樣說道:“阿徹,來,笑一個。”
桓徹:“……”
白煜盯著他木然的表情半晌,慢慢皺緊了眉頭:“你……不會變得更傻了吧?”
“……”
“完了完了……”白煜徹底慌了神。
他又自言自語片刻,馬車緩緩地停在了桓府門口。
下車後,桓徹又瞥了眼掛在大門上方的牌匾。
白煜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帶著桓徹走向大門。
已有人提前回來彙報,當他們走進府門,管家便迎了上來,緊張地望一眼桓徹,看到他安然無恙,方鬆了口氣:“小王爺,大公子,老爺在等著你們,請隨我來。”
白煜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一想到稍後要向桓閣老那個厲害的老頭兒賠禮道歉,甚至還有可能被訓一頓,心中還是忍不住咯噔一跳,腦海裏不斷地斟酌開場白,琢磨著如何應對。
來到桓府前堂門口,赫然發現屋裏坐滿了人,桓閣老、閣老夫人、桓徹父親、二叔等人都在,白煜的心又咯噔咯噔跳了兩下。
這陣勢……
桓閣老是三朝太傅,內閣首輔,文韜武略,戰功赫赫,威名遠揚,深受當今皇上寵信。如今雖已年過花甲,仍精神矍鑠,威風凜凜,令人望而生畏。
虎父無犬子,桓閣老的兩個兒子也極為了得。
大兒子桓修齊,也就是桓徹的父親,現任正一品兵部尚書,領兵打仗自不在話下。平日裏總是不苟言笑,清冷嚴肅,難以親近。
小兒子桓修遠自小天賦過人,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還未及冠便是赫赫有名的軍師,戰功無數,本該仕途光明,卻不慎在打仗時中箭斷了雙腿,落下病根,便隻在朝中掛個翰林院大學士的虛職,且得到聖恩不需早朝,如今是白煜的老師,平日裏溫文爾雅,上課時也是嚴厲得很!
走進大堂時,白煜覺得自己就像即將接受三司會審的犯人。
這滋味還真不怎麼好受!
為了不讓人察覺到他的心虛,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態度從容地走到大堂中央。接著被請到上座,坐在桓閣老旁邊。
表麵上雖強裝鎮定,心裏卻一直在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