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皇上。”桓閣老又是一揖,抬眸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搖頭歎了歎氣。
在回乾清宮的路上,白煜一直沉默不語。
“皇兄,你不開心嗎?”白燦眨了眨黑溜溜的大眼睛仰頭望著他,脆生生地問道。
白煜驀然回神,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輕輕地搖了搖頭:“沒事兒,隻是覺得有點悶。”
平日裏習慣了桓徹相伴在側,桓徹突然不在身邊,他便覺得有些無聊了。
白燦歪著頭想了片刻,問道:“皇兄是想徹哥哥了嗎?”
白煜不禁一愣,有些驚訝地看著他:“怎麼這麼說?”
“桓閣老剛才說徹哥哥這幾日不進宮,皇兄便開始有些心不在焉了。”白燦一臉認真道,“所以,燦兒猜測,皇兄應該是想徹哥哥了。”
白煜看向白燦的眼神中不由多了一絲深意。
白燦年僅七歲,便已有如此觀察力和分析力,長大了還怎麼了得?
看來寧王對於他的教育不少下功夫啊!
白煜搖頭道:“皇兄不是想徹哥哥,隻是一個人有點無聊,不如燦兒陪陪皇兄吧?”
“好啊!”白燦高興地點頭,兩頰的酒窩盛滿了笑意。
看著那兩個酒窩,想起以前與寧王的種種,白煜不由有些感慨,暗暗歎了口氣,不忍回想太多。
前幾日雖然在一起守靈,但由於場合莊重肅穆,他和白燦之間的交流並不是太多,再加上守靈頗為辛苦,白燦年紀小身子骨受不了,晚上便早早地讓宮人帶他去歇息了,如此一來他們私下相處的時間就更少了。
直到今日,他們才有時間自在說話。
來到禦花園的湖邊,白煜便停下了腳步,吩咐道:“蘇公公,你們且在這邊候著吧,我和世子就在亭子裏坐坐。”
蘇成禮略顯擔憂:“皇上,還是讓侍衛們跟著吧。”
“劉通跟著就行,你們都留在這兒。”白煜不容置喙地說。
蘇成禮也不好再說什麼。
白煜之前的隨從劉通,已經被封為禦前侍衛,負責貼身保護白煜。
劉通跟隨白煜多年,已經基本摸透了他的脾性,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事,說什麼話,拿捏著什麼度。
走到涼亭後,他便自覺地留在涼亭外。
亭外依舊大雪紛飛,湖麵也已經結了冰。
白煜為白燦拂了拂身上的雪花,問道:“冷嗎?”
白燦揚起紅彤彤的臉,笑著搖了搖頭。
先帝葬禮期間本該不能笑太多的,可他畢竟是孩子,又與先帝沒有感情,自然不能太過苛責。
白煜捏了捏他的臉,問道:“這幾天在宮裏住得慣嗎?想不想你的父王母妃?”
這幾日宮人已將乾清宮收拾妥當,並將白煜的東西搬了進去,而他也以“住在宮裏方便守靈,省得小孩子來回折騰,兄弟相伴培養感情”為由,將白燦留在了宮中,白燦竟也十分高興地同意了,寧王自然不能多說什麼。
這麼小的孩子,離開父母那麼多天,肯定想念得緊吧,白煜如是想。
沒想到白燦卻搖了搖頭:“我喜歡跟皇兄在一起,不想回家,父王隻會逼我讀書,不聽話就打我罵我,母妃也不喜歡我不關心我。”
白煜微微一愕,自從得知寧王另有野心,他便察覺到白燦遠超同齡孩子的沉穩與懂事,一看便知寧王平日裏對他管教頗嚴。可寧王妃身為白燦的生母,竟然不喜歡他?
“燦兒平時都讀的什麼書?讓皇兄考考你。”白煜平時雖然不學無術,但覺得應付一下孩子還是綽綽有餘的,無非就是什麼《三字經》之類的啟蒙之物。
“《尚書》、《大學》……”白燦一邊回憶一邊羅列一堆。
“……”白煜咽了下口水,打著哈哈道,“燦兒真棒,這麼小就讀這麼多書了,能讀懂嗎?”
白燦抿了下嘴唇:“有些懂,其實有很多不懂。”
白煜摸了摸他的頭:“不急,以後自然就懂了,不懂也沒關係。”
他隨即轉移了話題,問道:“那燦兒是不是經常調皮搗蛋,皇叔才加緊了管教,王妃她才不喜歡你?”
白燦咬了下嘴唇,神色突然黯淡了些:“燦兒沒有調皮搗蛋。”
“燦兒為什麼會覺得王妃不喜歡你?”天下哪有母親不喜歡自己的孩子的,這其中莫非有什麼蹊蹺,白燦故作無心地問,“該不是燦兒對王妃有什麼誤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