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這種道理並非隻有當官的才懂……”
“住口！”桓徹還沒說完，就被桓閣老厲聲喝止了。
若把這些言官惹急了，給他扣個妄議朝政的罪名，就更難收場了。且不說有些人會借機彈劾桓閣老，到時真的扣了罪名，白煜肯定又會出來保他，隻會把白煜再一次推到風口浪尖罷了。
桓徹即將出口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口，最後隻好抿了下唇，不再吭聲。
白煜更加氣不過，桓徹站出來為他說話，而且說的明明就很在理，這些老匹夫說不過，居然拿官職來壓他，真是豈有此理！以後便給桓徹封個一品大臣，看這些言官誰還敢說他沒資格說話！
他實在見不得他最好的朋友受這窩囊氣，緊緊地攥著拳頭，怒極反笑，語氣裏盡是諷刺：“說不過就拿官職壓人，我朝監察禦史的本事也不過如此，朕瞧著也是時候重新換一批了！”
被皇上當眾這麼說，言官們麵子上都有些掛不住，心頭更為惱火。
“皇上若是無視臣等的諫言，臣這個監察禦史當得也沒意義了，臣請求辭官回鄉！”右都禦史馮金祥伏地一拜。
須臾，其他言官也紛紛附議。
白煜寬袖一揮，正要說話，卻被桓閣老打斷了：“馮大人等諸位大臣皆是朝中老臣，還請皇上三思。”
頓了頓，他話音一轉，說道：“在小犬的葬禮上，鬧出這樣的事情，老臣也有責任。還望皇上看在小犬是您老師的份上，今兒且到此為止吧。”
聽完，白煜隻好作罷，畢竟死者為大，若破壞了先生的葬禮，他心裏也過意不去，到時這些言官又該有話要說了。
“行，看在閣老和先生的麵子上，朕今兒便不跟你們一般計較。”白煜死死地盯著他們，恨不得把他們的後腦勺盯出無數窟窿眼，看看他們的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麼，“不過朕無論如何都要進去祭奠！桓大將軍此刻正在津州鎮壓亂黨，連親弟弟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朕心裏頗為愧疚，朕再不親自來吊唁，心中更加難安！你們若還攔著朕，想置朕於何地？”
言官們麵麵相覷，一時間無言以對。
“皇上無需自責，犬子身為朝中大臣，自當以國事為重。”桓閣老說道。
“桓府世代忠良，為朝廷楷模也。”馮金祥捧了桓閣老的麵子，又趁機說道，“臣等也勸諫皇上，今後凡事都要以大局為重，莫要意氣用事。”
白煜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不想再聽他們叨叨，隨即轉身走向桓府大門，招呼道：“阿徹，走，陪朕去祭拜先生。”
桓徹瞥了桓閣老一眼，看到桓閣老同意的眼色後，才抬步跟了上去。
白煜一意孤行，若沒有桓徹在旁，桓閣老更不放心。
大臣們還跪了一地，他竟然就這樣走了！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大臣們也不敢擅自起身，隻能被當個猴兒似的，被站在不遠處的百姓圍觀，個個氣得咬牙切齒。
馮金祥直起身子，望向跪在一旁的桓閣老，問道：“閣老，您瞧這該如何是好？”
桓閣老一臉複雜地道歉：“諸位大人今兒本是來吊唁小犬，未想卻鬧了這麼一出，害得大家受了連累，老臣實在有愧於心啊。”
“閣老莫要自責，這一切都是因皇上太感情用事，無視禮儀。”馮金祥歎了口氣，“終究是少年心性鬧的，也不知皇上何時才能懂事。”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皇上現在人已進去，我等再說什麼也無用了。”桓閣老沉吟片刻，“老臣想想辦法，先讓皇上允我等起身吧，我們進去後也能監督一下皇上，免得再鬧出什麼亂子來。”
其他人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即同意了。
“有勞閣老。”
桓閣老當即把守門的護衛叫過來，吩咐道：“你且進去讓大公子勸勸皇上。”
護衛領命，當即小跑著進門。
護衛剛走到門口，便碰到蘇成禮走了出來，走到他們麵前說道：“奴才傳皇上口諭，諸位大人可以平身了，皇上還請諸位大人稍後請安靜些，少說話多祭拜，莫擾了桓大人安息。”
桓徹雖然也看那群言官不順眼，巴不得他們再跪久一點，不過他爺爺也還在跪著，而且他們今兒也是來吊唁他二叔的，斷不能因為此事而折了桓府的麵子，所以就另當別論，三兩語勸服了白煜。
“臣等遵旨。”大臣們心中再不忿，也不得不按照程序說完這句話，才紛紛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