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開一張紙,拿起筆,桓徹卻盯著空白的紙,遲遲不落筆,半晌後在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忍”字。
寫完後,他便把紙張揉成了一團,丟進了廢紙簍裏。隨即努力收斂心思,埋頭認真地識字練字。
然而,還沒寫幾個字,他的眼皮就開始打架了,礙於桓閣老還在屋裏檢查白煜的作業,他隻能強撐著精神繼續練字。
桓閣老習慣性地一邊講解一邊來回走動,當他走到桓徹身邊時,看一眼他寫的字,眉頭不由一擰,停步問道:“徹兒,今兒是怎麼回事?寫的字歪七扭八的,退步了不少。”
“我……”桓徹摸了摸鼻子,琢磨著如何回答。
桓閣老看到他的小動作,哼了一聲,訓斥道:“讓你做皇上的伴讀,是為了督促他學習,至少你自己得先端正學習態度,如今你態度散漫,使得皇上讀書也不認真,長此以往,皇上何時才能擔當大任?”
白煜悄悄回頭瞥了一眼,擔心桓徹又像上回那樣受罰,便態度認真地問道:“閣老,朕對這句不是很理解,您跟我分析一下吧?”
“好好練字!”桓閣老丟下一句話,就走回了白煜身邊,繼續為他認真講解。
桓徹暗暗鬆了口氣,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頓時清醒了許多,接著提筆練字。之後每當快要打瞌睡時,就狠掐一把讓自己保持清醒,不過清醒是清醒了些,卻總是時不時就走神。
寫著寫著,不經意低眸一看,發現紙上竟然寫滿了“白煜”二字。他的心咯噔一跳,抬眸瞥桓閣老一眼,幸好沒有被他發現,趕緊把紙揉成一團丟掉。接著重新鋪上一張新紙,繼續煎熬地練著字,好不容易才捱到了下課。
桓閣老一走,白煜立馬轉過身來,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你今兒是怎麼了?昨兒沒睡?”
“沒睡好。”桓徹敷衍地應了一句,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剛才謝了。”
“跟我客氣什麼。”白煜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頭頂,“誒,先去用午膳,一會兒再睡吧。”
“你去吃吧,我不餓。”桓徹困得快要睜不開眼睛。
一連守靈七天,精神耗損得厲害,昨兒又一夜沒合眼,他實在有些撐不住了。
白煜好說歹說,他連頭都沒抬一下。
實在沒有辦法了,白煜隻好作罷:“那別在這兒睡,回乾清宮躺會兒吧。”
“不用,我趴會兒就行。”因為趴在胳膊上,桓徹的聲音也有些悶悶的。
白煜單手支著腦袋,略顯擔憂地看著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有什麼想不開的心事,可以跟我說說。”
桓徹坐起身來,眸色深深地盯著麵前這個,一臉無知的罪魁禍首,實在有些無可奈何。
看著他那怪異的神情,白煜頗為莫名其妙,看得出他不想說,隻好幹笑兩聲:“不想說就不說吧,我去用膳了。”
說罷,他撓了撓後腦勺,站起來便往外走去,還咕噥了一句:“撞邪了?”
桓徹暗暗歎息一聲,重新趴下,很快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後來他是因為鼻子癢打了聲噴嚏醒來的,睜開眼睛一看,赫然發現白煜的臉在麵前放大了數倍似的,與他靠得非常近,璨若星辰的眸子正含笑望著他,他的心髒驀然漏跳了半拍,倏地直起身子,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
“還是這招管用,不然你都醒不過來。”白煜笑吟吟地把玩著手裏的一根白色羽毛,神色頗為得意。
桓徹的腦子還懵懵的,有些轉不過來,忙用力地甩了甩頭,問道:“什麼時辰了?”
“快上課了。”白煜轉身喚了一聲蘇公公,蘇成禮馬上提著一個食盒走過來,迅速布菜,便退了門口。
“趁著閣老沒來,你快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吧。”白煜催促道。
桓徹雖然沒有什麼胃口,可也不忍拒絕他的心意,象征性地每道菜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讓蘇公公收拾好碗筷後,白煜又把兩碟糕點放在他麵前:“吃甜食能使人的心情好起來,你也吃點吧。”
桓徹低眸淡淡地瞥了一眼:“我飽了,你吃吧。”
他不愛吃甜食,覺得膩得慌。
白煜卻截然相反,喜歡吃甜的,討厭一切苦的東西。
見他一直不動,白煜隻好主動拿起一塊棗泥酥餅遞到他嘴邊:“雖然沒有喝酒管用,但守喪期間,隻能用這個代替了。”
桓徹沒有張開嘴,而是用手把酥餅接了過來,嚐了一小口,就沒再動了,忽然想起先帝也是小小年紀就喝酒,不由好奇道:“你們家族是不是從小都愛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