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徹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就是想多說些話,擔心死了就說不了了。”
“哦。”白煜神色間有些失落,把手從他的掌心抽了出來。
桓徹低眸看一下空了的掌心,在心中暗暗歎息了一聲。
有些話注定不能說出口,隻能爛在肚子裏。
他不敢想象,如果昨天他真的把那些話說出口,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他看得出來,白煜可能也對他有了占有欲,卻不知道,這種占有欲是對朋友的占有欲,還是出於其他原因。
他隻能慢慢等,等到他想要的那個結果。
一走進默隨宮,白煜就一個人悶悶地鬥雞,壓根沒有搭理他,看來還在生他的氣。
桓徹靠在窗邊,拿起放在這裏備用的一本書來看,間或抬眸瞥他一眼。
兩人的目光偶爾會相撞在一起,白煜便忍不住心跳加速,心慌意亂地移開視線。腦海中不覺浮現剛才他與畫師交頭接耳的畫麵,又忍不住心頭發悶。
不多時,蘇成禮便匆匆走進來,稟告道:“皇上,大臣們散值了,禦筵也已經準備好,小皇子的生日宴可以開始了。”
白煜點了點頭,抬步往門口走去。
桓徹捧著書站在原地,默默看著他走了出去。
既然白煜沒招呼,他也不好跟上。
蘇成禮看看漸行漸遠的白煜,又回頭看看桓徹,猜到他們倆可能又鬧別扭了,煞有介事地說:“桓公子,桓閣老在奉天殿等您。”
桓徹會意,點了點頭:“多謝蘇公公。”
走在前頭的白煜故意放慢了步子,桓徹看似信步而行,步子卻邁得挺大。
沒過多久,兩個人的距離自然而然地拉近了,變成了桓徹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快要走到奉天殿門口時,一個風騷的身影忽然飄了過來,站在他們麵前行了個禮:“臣參見皇上。”
白煜警惕地看著他,下意識地站在桓徹與宋竟生之間,虛抬一下手,淡淡道:“宋世子平身吧。”
“謝皇上。”宋竟生直起身來,目光越過白煜,直勾勾地看向桓徹,嘴角挑起一抹輕撫的笑意,“桓公子,別來無恙。”
桓徹現在已經知道他的熱情是什麼意思,不願與他多做糾纏,隻是客氣地回一禮:“宋世子。”
“聽說桓公子才華橫溢,兩日後在燕山之巔有一場詩會,桓公子可有興趣一起吟詩作對?”宋竟生笑著邀請道。
白煜微微蹙起了眉頭,渾身的陰沉氣息更加濃烈。
“我要陪皇上讀書,恐怕沒有時間赴會。”桓徹抱歉地說。
聞言,白煜的臉色才好了些,挑眉道:“宋世子隻邀請桓公子,沒有邀請朕,是不是覺得朕的才情不夠資格參加你們的詩會?”
宋竟生連忙躬身,恭謹地道歉:“臣沒有這個意思,臣是擔心皇上日理萬機,抽不出身來赴會,不敢貿然邀請。”
“朕很忙,朕的伴讀也很忙,以後這種詩會就不用邀請他了。”白煜拂袖離開,走上奉天殿的台階。
白煜知道宋竟生混的那個圈子亂得緊,生怕他把桓徹也帶壞了。
快要走到大殿門口時,白煜做了片刻心裏掙紮,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緊隨其後的桓徹,低聲提醒道:“不要跟宋竟生走得太近。”
桓徹似笑非笑地“嗯”了一聲。
步入殿中,各自入座。
太後、各宮嬪妃、王公大臣及其家眷紛紛站起來恭迎皇上。
“大家都坐吧。”白煜虛抬一下手。
接著便是奏樂起舞,群臣送賀詞,恭祝小皇子健康快樂成長雲雲。
小皇子此刻正由太後抱著,烏溜溜的眼睛東看看西瞧瞧,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一點兒也不認生。
這個笑聲頓時引起了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齊齊往聲源處望去,無不讚賞他活潑可愛。
白煜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感歎道:“小皇子聰明活潑又不怕生,長大後必定有乃父之風,朕每每看到小皇子,便會想起皇兄,皇兄一生為國為民,澤被蒼生,奈何上蒼天妒英才……唉……”
說到這兒,白煜的心中忍不住泛起痛楚,眼中浮現水光,說不下去了,最終隻能幽幽長歎一聲。
大家的情緒被他這麼一渲染,麵上也不覺浮現沉痛之色,無比緬懷寬厚英明地先帝。
先帝的嬪妃們更是傷心得掩麵而泣。
“不過,皇兄之血脈能夠傳承下來,實乃萬幸,定是皇兄的聖德感動了上天。”白煜順其自然地說道,“趁著小皇子百日宴的大好日子,朕決定順從天意,立先帝之子白景延為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