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第一次,白煜產生了深深的挫敗感。
桓徹以前是個傻子,隻清醒了兩年多時間,就學會了那麼多東西,文治武功,處處了得。而他還在原地踏步,著實讓他自慚形穢。
桓徹總能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為他挺身而出,解決掉所有麻煩。現在桓徹上戰場,為他保衛大宣江山,隨時都有性命危險,而他卻隻能蹲在京城幹著急,什麼忙都幫不上……
看他的神情逐漸變得受挫黯淡,太後於心不忍,放軟了語氣,苦口婆心道:“煜兒,上戰場不是鬧著玩的,危險得緊。再說,你若是跟去了,他們還要分心來照顧你,妨礙他們抗敵。放心吧,桓大人自會擊退敵軍,你不必太過憂慮。”
“我曉得了。”皇上的神色間浮現一抹前所未有的堅定,仿佛下了什麼決心似的。
見他終於安分下來,太後暗暗鬆了口氣。
自此以後,白煜就像著了魔似的,廢寢忘食地讀書,積極地向桓閣老學習為君治國之道,也開始過問朝政。早朝時,他也表現得肅然認真,不再像以前那般吊兒郎當,雖然政見相左時,還是會與朝臣爭執,卻不再像以前那樣無理取鬧,也開始學著聽取大臣的意見。
此外,每日下課後,他都向劉通學武功。
散朝後,大臣們湊到一起議論皇上的變化,已是家常便飯。
“皇上今兒居然讚同我的建議,簡直不可思議!”以前曾被白煜罵得狗血淋頭的言官李瑾,一臉不敢置信道,“你們說,皇上該不是中邪了吧?”
“皇上從燕關營回來後,就像完全變了個人。”
“據說燕關營後山以前是一片亂葬崗,戾氣極重,皇上該不是被什麼髒東西衝撞了吧?”
“各位大人也不必過於擔憂,我倒覺得皇上的變化挺好的。聽閣老說,皇上最近非常好學,已經能把《大學》、《尚書》等倒背如流,見解也是十分獨到。”
“潘大人所言極是,再怎麼說,皇上終於開始聽取諫言,總算有點先帝之風了。”
“嗯,這確實是可喜可賀之事,實乃我大宣之福啊!”
……
說著說著,他們已一改往日態度,欣慰地點了點頭。
此刻,昭仁殿中。
白煜的耳朵莫名其妙熱得發燙,難受得難以聚精會神看書,隻好吩咐道:“蘇公公,去拿點冰塊來。”
蘇成禮立即派人去取,然後拿著扇子繼續為他扇風:“皇上,若是太熱,就先去泡個冷水澡吧?”
“無妨,就是耳朵熱得難受。”白煜又抓了抓耳垂,蹙眉道,“不知哪個嘴碎的又在說朕的壞話了。”
蘇成禮微微一笑:“這幾個月以來,皇上讀書用功,勤奮練武,是有目共睹之事,大臣們誇皇上還來不及呢,怎會說皇上的壞話呢?”
“那些個小匹夫是誇還是罵,朕並不關心。”白煜不以為意道,“朕如此努力,又不是為博他們開心。”
就在這個桓閣老走了進來。
他黑眸轉了轉,關切地問:“閣老,北疆那邊可有送回最新戰報?”
桓閣老搖了搖頭:“近日沒有收到北疆來的折子。”
“若是兵力不足,朝廷再繼續派兵增援!”
“皇上不必擔心,對付固丹部落,我們已經總結出經驗,打敗他們是遲早之事。”
“哦……”白煜微微扯了下嘴角,神色間卻隱隱透著擔憂。
自給桓徹寄信起,如今已過了兩個月,至今沒有桓徹的回信,也不知他有沒有收到信。再加上北疆那邊的戰報無法及時遞回朝廷,讓他更為憂慮。
而之前遞回來的那些戰報,隻大致闡述了北疆的戰況,對於桓徹自然隻字不提。
桓徹已經杳無音信兩個多月了!對他來說,簡直是極大的折磨。
又翹首以盼半個月,北疆的戰報終於送達朝廷。
白煜打開折子,迅速瀏覽了一遍,看到我軍取得了幾個戰役的勝利,他稍稍放下心。
可是……
白煜下意識地捏緊了折子,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閣老,除了折子,有沒有寫給朕的信?”
“嗯,是有一封。”桓閣老從袖子中取出一封信遞給他,信封上寫著“皇上親啟”。
白煜登時眸色一亮,倏地把信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