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呼延律罵什麼,桓徹都不以為意。
回到營帳後,江岩為他倒了杯熱茶,關切道:“公子,方才您可有扯到傷口?讓我幫您檢查一下吧?”
“無妨。”桓徹淡淡道,接過茶杯抿了一口,便把呼延律的項鏈舉到麵前端詳,輕輕挑了下眉頭,“這枚天狼骨片做得還真惟妙惟肖,無處不凸顯固丹作為草原之王的霸道氣勢,你看這隻狼王的眼神,是不是有種天下之大唯我獨尊的狂霸之氣?”
頓了頓,桓徹不得不承認:“倒和固丹的形象極為吻合。”
江岩湊上去仔細看了看,卻不屑地冷嗤了一聲:“確實像固丹一樣不要臉!在大宣麵前稱霸,簡直不自量力!”
桓徹隻是淡淡一笑,不予評價。
“公子,您從呼延律手裏奪來這塊骨片,是準備帶著骨片去逼迫固丹王嗎?”江岩疑惑地問。
“呼延律落在我們手裏,固丹王必定已經知曉,不需要再拿骨片作證明。”
“那您大費周折地奪來骨片,是為了什麼?”
“固丹人最擅長出爾反爾,自然不能輕易相信他們。”桓徹微微眯起雙眸,眼中閃爍著一抹算計光芒,徐徐道,“所以,我們必須做兩手準備。”
他望向江岩,吩咐道:“你先去準備一支會講固丹語的軍隊,隻需要二十來人即可,準備好之後且先待命。”
江岩更是一頭霧水:“公子想做什麼?”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桓徹又微抿了一口茶,嘴角掀起一抹誌在必得的笑意。
江岩還是有點迷糊,不過也不好多問,領命退了下去。
用晚膳時,桓徹把自己的計劃告訴桓修齊、段淳及幾位副將。
“使用這種手段,會不會有失大宣的身份和麵子?”副將趙達微微皺起眉頭,猶疑地看向桓修齊和段淳,“我們又不是搶東西,而是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為什麼要偷偷摸摸?大可以光明正大地來!”
段淳悄然瞥了桓修齊一眼,發現他一直沉默,沒有表態。
段淳暗自琢磨了片刻,問道:“桓將軍意下如何?”
桓修齊這才微微抬起眼眸,徐徐道:“已經連續打了那麼久的仗,戰士們需要先休整一段時日,才能恢複往日的戰鬥力,在此期間,最好不要再繼續損耗體力。”
“我們已經犧牲了太多戰士,長此下去不容樂觀。我覺得,在當前階段,我們應該智取,不該讓更多的戰士白白送命。”桓徹補充道。
桓修齊不置可否:“依你的打算,想讓誰指揮那支軍隊深入固丹?”
桓徹抿了下嘴唇:“我。”
眾人:“……”
桓修齊毫不猶豫地反對:“在戰場上,勇氣和膽量確實難能可貴,有時情勢所逼也要走險棋身先士卒,但憑著一腔熱血隨意冒險,卻不可取。”
“我並非一腔熱血。”桓徹解釋道,“如今邊關的糧庫又緊缺,朝廷的糧食送不過來,兩個月後軍隊就會吃不起飯,連長槍都拿不起來,到時固丹若是打過來,我們隻能落得個投降的下場!”
聞言,其餘人都沉默了。
打了那麼多年的仗,他們自然知道軍糧就是軍隊的命根子。
沉吟片刻,段淳提議道:“要麼再等幾日?”
“就這麼辦吧。”桓修齊最終還是讚同桓徹的提議,“即刻派使者去固丹,告訴固丹王,我們最後再寬限他們五日,若是五日後的正午,他們還沒有把糧食還回來,就讓他們來寒玉關欣賞他的兒子掛在城門前,慢慢變成風幹臘肉吧。”
說完後,他看向桓徹,斬釘截鐵道:“你舊傷未愈,戰鬥力沒有恢複,不宜再執行任務,到時我會派他人去指揮。”
“將軍,我來吧。”副將林振毛遂自薦道,“我曾在固丹潛伏了幾年,比較熟悉那邊的情況及地形,也會講固丹語,在固丹內部也有我們的同僚,到時可以讓他做一下內應。”
在這幾日,他們也討論過這事,提出了幾個奪回糧草的方法,也包括桓徹想到的潛伏進去悄悄搶回糧草,隻是這種方式容易打草驚蛇,又因為沒有足夠說服力的信物,若想從草原深處運回糧草,可謂困難重重,所以遲遲沒有做出決定。
如今有了固丹的傳位之寶在手,就輕鬆了許多。
五日後,臨近午時,桓修齊便派人把呼延律押上了城門的樓上。
大宣炮手、槍手、弓箭手、騎兵、步兵等戰士皆各就各位,在獵獵寒風中,整齊劃一地列陣,蓄勢以待。
桓徹負手站在呼延律的附近,遙望著草原的方向,問道:“律王子,今兒已是最後期限了,你猜,你父王會不會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