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徹說得好像挺有道理,讓白煜無言以對。
可桓徹已經用這招騙他留在京城好多回了,他才不上他的當!
“你這是準備打持久戰嗎?”白煜信心滿滿地微微揚起下巴,“朕禦駕親征,可以大大地鼓舞士氣,速戰速決!”
他也著實不放心讓桓徹獨自去涉險,而他練武的初衷,也是希望有一日能夠與桓徹一起馳騁沙場,並肩作戰。
而且這幾個月以來,他的身手進步了很多,完全可以上陣殺敵了!
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桓徹卻不以為然,好聲好氣道:“皇上此言差矣,寧王的最終目標便是皇上,皇上若貿然南下,不是主動羊入虎口嗎?”
“……你說誰是羊?”白煜氣得抬腳輕踹了他一腳。
桓徹順勢一把抓住他的腳腕,將他往下一拽。
白煜的身子猝不及防地向一旁倒去,直直墜入了桓徹的懷裏。
眾朝臣及準備出征的將士先是倒抽了一口涼氣,看到桓徹將他打橫抱著時,又驀然一怔,接著神色各異地看著他們。
幸好桓徹很快把他放到了地上,不然非得被朝臣用唾沫星子淹死不可。
剛站直,白煜掄起拳頭就打:“你丫找死嗎?”
桓徹沒有接他的拳頭,任他打在自己身上,待他打得爽了,才低聲道:“別鬧,這麼多人看著呢。”
“他們看他們的,關我屁事?”白煜堅持道,“無論如何,我去定了!”
桓徹哭笑不得道,壓低了聲音:“當真讓他們看著?那我親你了。”
“……”白煜被他唬了一下,驚愕地看著他,“你……”
“逗你的。”桓徹低笑一聲,循循善誘道,“你且先留在宮中主持大局,我先去探探情況,要是情況不妙,你到時再出征也不遲。”
頓了頓,他提醒道:“我們遲早會與寧王帶領的主力軍碰上,到了那一刻,你是想讓寧王在戰場上活下來,還是想看到他的屍首?”
“……”白煜頓時噎住,糾結地皺著眉頭。
“他是你的皇叔,我知道你對他仍抱有幾分叔侄情誼,定是不忍心看他暴屍沙場,可是戰場上沒有親情,隻有輸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點優柔寡斷,感情用事。”桓徹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輕輕地拍了拍,“阿煜,留在京城吧,我不想讓你看到如此殘忍的對決。”
白煜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渾身繃著,沒有說話。
隻消這麼一說,他就如此痛苦,更別提親眼看到了……
畢竟白家子嗣凋零,白煜的親人已經沒剩幾個了,而且他與寧王除了是叔侄,還更似朋友。
桓徹長臂一攬,用力地將他抱住。
白煜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沒想到他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麼大膽的舉動。
他下意識地抬眸看一眼前方,毫不意外地從眾臣神色中讀到了驚世駭俗。
不過,他卻沒有把桓徹推開,反而也伸手抱住他,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咱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你是想讓朕當眾封你為後嗎?”
桓徹啞然失笑:“你敢嗎?”
“朕有甚不敢?”白煜稍稍推了推他,作勢就要鄭重宣布。
“不鬧了。”桓徹將他抱得更緊,揉了揉他的後腦勺,“乖乖等我凱旋歸來。”
白煜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微微蹙起眉頭,半晌後歎息一聲:“若在戰場上碰見我皇叔,盡量讓他投降吧,便說朕在宮中擺盛筵候著他。”
“好。”桓徹鬆開了他,退開一步,裝模作樣地對他拱手行禮,“皇上,臣出發了。”
白煜不情不願道:“保重,要是少一根毫毛,朕拿你是問!”
“……臣遵命!”哪有這樣讓人保重的,桓徹啼笑皆非。
眾臣方才看到桓徹這麼明目張膽,膽大妄為,皆氣得麵紅耳赤,恨不得當場彈劾他,此刻看到他竟真的能說服這個更任性妄為的皇帝,便算是將功補過,暫時不跟他計較了。
京城距離西南比較遠,寧王的軍隊想要攻到京城,也非易事。
長江是北上途中最重要的一道防線,隻要守住了這一道防線,北方就安全了。
而京城和皇宮是最後一道防線,無論這一場戰爭的結果如何,都必須把皇上留在宮中。如今寧王的目標就是要弑君篡位,皇上怎還能上趕著把頭伸出去給他砍呢?
桓徹翻身上馬,在暖黃的夕陽中衝他微微一笑:“回去吧,等我凱旋。”
白煜神色複雜地退到了一旁,看著桓徹帶著大軍沿著大路揚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