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你又去收租去啦?”
那少年點頭哈哈一笑,揮起馬鞭在空中虛擊一下,拍的一響,胯下白馬昂首長嘶,在青石板大路上衝了出去。那漢子朝少年身後的人叫道:
“鄭供奉,今兒你再順路抬頭火龍獸回來,大夥兒好飽餐一頓。”
那少年身後一名四十來歲的漢子笑道:
“放心,一條火龍獸尾巴少不了你的,隻是你到時候可先別灌飽了黃湯!”
眾人大笑聲中,五騎馬早去得遠了。
五騎馬一出城門,少主彭勁用雙腿輕輕一挾馬腹,白馬立刻四蹄翻騰,直搶出去,片刻之間,便將那後麵四騎遠遠拋離。眾人一路向北方疾馳,隻到看見前麵路旁挑出一個酒招子,這才勒馬緩緩而行。鄭供奉追上來道:
“少主,老蔡這個酒店位置不好,經營的又一般般,這次隻怕又要欠租了!”
彭勁笑道:
“你也知道,就老蔡的這個酒店,每年的租金少的可憐,我根本就沒在乎。不過老蔡釀的酒倒也不錯。我要不請你到這兒來喝上個夠,明天估計你便懶洋洋的不肯跟我出來到處耍了。”
鄭供奉哈哈一笑。彭勁飄身躍下馬背,緩步走向酒肆。若在往日,店主人老蔡應該早已搶出來接他手中馬韁,並說一些諸如:“彭少主,今兒什麼風把你吹來了?當真是長得越來越俊俏了!”之類的奉承話。但此刻來到店前,酒店中卻靜悄悄地,隻見酒爐旁有個青衣少女,頭束雙鬟,正在料理酒水,臉兒向裏,也不轉過身來。
鄭供奉叫道:
“老蔡呢,怎麼不出來牽馬?”
家仆彭二、彭七連忙拉開長凳,用衣袖拂去灰塵,請彭勁坐了。鄭供奉和另一個姓史的供奉在下首相陪,兩個家仆另坐一席。內堂裏咳嗽聲響,走出一個白發老人來,說道:
“客官請坐,喝酒麼?”
鄭供奉奇怪道:
“咦?老蔡哪裏去啦?怎麼這酒店換了老板了麼?”
那老人道:
“不瞞眾位客官說,小老兒姓馮,原是本地人氏,自幼在外做生意,兒子媳婦都死了,如今年紀大了,心想樹高千丈,葉落歸根,這才帶了這孫女兒回故鄉來。哪知道離家四十多年,家鄉的親戚朋友一個都不在了。剛好這家酒店的老蔡不想幹了,三十枚金幣賣了給小老兒。”
鄭供奉道:
“老蔡沒跟你講嗎?這地方是彭家的祖業,開店是要交租金的。”
那老人急忙點頭道:
“知道!知道!老蔡吩咐過了,一年五個金幣的租金。這不,我已經準備好了!宛兒,你快去屋內把錢拿出來。”
彭勁見這個老人滿臉滄桑,衣服雖然幹淨整潔,卻是粗布製成,便料到這個老人日子過得並不寬裕。五個金幣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麼,但對於大多數的普通人來說,差不多是半年的收入。彭勁本也沒指望這個酒店的租金,再加上這老人如此的明白事理,他有心想免了這個租金,於是便揮手製止道:
“老馮,你先等一會兒。這租金的事先放一放,我們今天來,主要是想喝一喝老蔡釀的酒。老蔡酒店給你了,不知道這釀酒的技藝是不是也給了你?”
鄭供奉笑道:
“這位彭公子,是福州彭家的少主,少年英雄,行俠仗義,揮金如土。你這次總算跟對了人。如果你的菜和酒更合了他的胃口,就你那三十枚金幣的本錢,估計不用一兩個月便賺回來啦!”
那老人連忙笑著點頭道:
“是,是,多謝少主看得起。宛兒,還不趕緊上酒。”
那青衣少女低頭托著一隻木盤,在彭勁等人麵前放了杯筷,將三壺酒放在桌上,又低著頭走了開去,始終不敢向客人瞧上一眼。彭勁見這少女身形婀娜,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彎著頭自個興奮的一笑,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仿佛那靈韻也溢了出來。
彭勁見這個少女雖然年紀不大,卻長得十分標致,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史供奉見自己的少主有點呆滯的樣子,不由得好笑。那老人接著說道:
“爺們要下酒,先用些小菜吧。小的再去廚房炒幾個拿手菜,一準會讓少主滿意。”
宛兒也不等爺爺吩咐,便將火龍尾之類的小菜端上桌來。鄭供奉在彭勁、史供奉和自己的杯中斟了酒,端起酒杯,仰脖子一口喝幹,伸舌頭舐了舐嘴唇,說道:
“酒店雖然是換了主兒,但酒味倒還是一點沒變。”
接著他又斟了一杯酒,正待再喝,忽聽得門外馬蹄聲響,兩乘馬自北邊官道上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