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相信嗎?那是我畫的。”他指著那幅大海報跟同學們說,心中充滿自豪。
之後,他拜縣文化館的孟祥卿為師,開始係統地學習美術理論和技法。整個學生時代,賈新光已經成為當地遠近聞名的小畫家。學校裏的美術字、海報、毛主席像,都出自他手。
直到現在,賈新光還非常非常感激這些啟蒙老師們!讓他藝術的夢想在萌芽期被細心地澆灌、嗬護,才有了後來的茁壯成長。
高中畢業後,賈新光下鄉到聊城西王大隊成為一名知青。那時候,有“學大寨,趕西王”的說法,抓生產最嚴,幹活也最拚命。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賈新光仍然沒有丟下畫筆。1977年,傳來即將恢複高考的消息,他更是抓緊一切空隙學習。
白天幹一天的農活後,晚上還要澆地到深夜。往往回到宿舍已經淩晨一點多了,隊友們都倒頭大睡,他還要撚亮油燈,用冷水洗把臉,在燈下作畫。
高考過後,當賈新光的錄取通知書寄來的時候,引起一陣轟動,周圍的人都不敢相信,大隊裏居然有個青年考上了大學!
那時候,80年代剛剛拉開帷幕,文學全麵複蘇,朦朧詩盛行,西方的啟蒙主義思潮開始大規模的進入中國,這些也深深地影響著賈新光。在同學和老師的印象中,身材單薄的他總是泡在圖書館,埋在書堆裏,從西方美術理論到文學名著,再到哲學典籍,從丹納、陀思妥耶夫斯基,托爾斯泰到雨果……他總是一遍遍地研讀。他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更加爭分奪秒。學校所在的曲阜離聊城不遠,他過年時竟然沒有回過家。有一次,由於長時間的看書飯也顧不上吃,又冷又餓的他竟然暈倒在了操場上。
支撐他這樣做的,不僅僅是對藝術的熱愛,還有內心更深層麵的驅動力,他想要從這些書裏麵,找到內心的歸屬感。“想要尋根,想要給我的藝術在理論上找到堅實的支點”。
尋尋覓覓多年後,雖時有驚喜,但仍有疏離感,似乎那些都不是自己要尋找的絕對答案。直到後來,朋友送了他一本《金剛經》。在為佛法的宏大智慧折服的同時,他慢慢地將目光轉移到了東方文化與東方哲學。他的作品中也更多地表現出東方的禪意與空靈。
“我覺得我的內心找到了一個落腳點,是心靈、精神的落腳點,也成為我藝術的落腳點。美學其實是來自哲學,哲學再往上追,來自更高的一種意識,是心靈的層麵在做支撐。”
用整個心靈作畫
賈新光的人生之路本來可以很簡單。大學畢業以後,被學校聘為講師,後來又成為三聯藝術研究院院長。年輕的他麵前是一條坦途。但骨子裏他最向往的仍然是單純的創作生活,他放棄了這一切,在宋莊租了一所大房子,成為一名獨立藝術家。
他自由地穿梭於中西之間,宣紙筆墨,油彩畫布,“工具材料在我這區分不那麼明顯了。油畫的、國畫的感覺,可以自然而然的相融,那是一種非常自由的狀態。”在一筆筆的塗抹中,在十年如一日的佛心參悟裏,在萬水千山的跋涉中,他的畫越來越耐人尋味,隱逸著愈加深刻的人生意蘊。
畫家的作品總是和他的內心世界分不開,賈新光永遠保持著真誠的性情和創作的動力。他的畫少有重複,因為他不願意重複。他總是在嚐試,在探索。在賈新光的油畫集中有這樣一段文字:“許多人問我如何看畫,言為心聲,畫為心象,心畫還需心來觀。”他一直堅信:“用頭腦設計出來的時候肯定不誠懇。畫畫永遠是一種表達心靈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