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是窄小陰霾。
潮濕肮髒的石板路。
灰土剝落的牆壁上,嵌套著一扇扇雜色木門。
如果你有幸被邀做客進去,門裏必然又是別外的萬種風情。瓦蓮娜慢騰騰的湊過去,幾個大媽正在討價還價。少校踮腳瞅瞅,原來是一件皮衣。
戰爭中,在寒冬,皮衣可是俏貨。
特別是和平時代的保暖皮衣,更是少見。
因為,真正具有保暖價值的好皮衣,都響應莫斯科蘇維埃委員會的號召,無償的捐獻給了軍隊。皮衣的擁有者,是一個眼睛瓦藍瓦藍,個兒高挑的中年婦人。
雖然穿著陳舊,卻幹幹淨淨。
綻線鐵灰色的毛衣高領下,露著一絲雪白的頸脖。
黑天鵝般的鬢發,挽得高高地堆在頭頂,給人總似曾在什麼地方上見到過的感覺。婦人沉默不語,任由大媽們嘰嘰喳喳的吵嘴,還價,目光一掃,與瓦蓮娜的眼光碰碰,居然如認識似的對少校笑笑。
瓦蓮娜心裏一動。
也還以微笑。
然後準備離開。沒想到那婦人開口到:“姑娘,請您等等,可以嗎?”“當然。”少校靠在牆上,咕嘟到:“當然可以,皮衣是好東西。”
因為,婦人對亂紛紛的討價還價,一直沉默不語。
無法成交的大媽們,隻好先後失望的離開了。
婦人這才走向瓦蓮娜,伸手將她的圍巾撚撚,微笑到:“皇室用品,姑娘,您在找人吧?”少校裝做不明白:“大嫂,您說什麼?我冷,又餓,如果您沒別的事,”
“能賞光到我家坐坐嗎?”
婦人莞爾一笑,指指前麵左邊的一扇木門。
“這天氣,來杯熱茶一定十分愉悅。”
少校睜大眼睛,歡喜到:“當然,可是,”“請吧,姑娘。”婦人上前挽住少校,GRU獨立偵查員,馬上敏銳的嗅到了一絲很好聞的味兒。
盡管那味兒很淺很淡。
可瓦蓮娜鼻靈,立即分辨出那味兒是一種久違了香水味,好像是英國產的“愛麗”。
進了門,瓦蓮娃忍不住震驚,金碧輝煌,錦衣玉食,仆役仕女,儼然穿越回到了沙皇時代。“請坐,小姐。”婦人把手中的皮衣,遞給前來迎接的女仆,吩咐到。
“來二杯威士忌。”
轉身,拉著瓦蓮娜的雙手,目光若水。
“驚愕嗎?戰爭中還有如此境地?應該到外瓦礫爛磚,鮮血屍體才對。”少校恰到好處的嚅嚅到:“是,的,夫人。”一杯威士忌下肚,瓦蓮娜感到胃部開始發熱,寒冷一掃而光。
可是,她有些不舒適感。
很簡單,平時和同事下屬來上一杯伏特加。
那種特有的純酒精感覺,即熱呼呼保暖,又火辣辣貫通全身,令人精力充沛,舒服極了。可威士忌?說實話,戰爭一爆發,除伏特加,其他的早就冰雪消融,煙消雲散。
“我注意您了好久,小姐,我敢斷定,您一定是在找人。”
婦人小口的呷著威士忌。
修長的手指頭成Y狀叉開。
優雅的托著高腳酒杯,眼睛閃閃發光。
“我就知道您今天一定能來,等著呢。”瓦蓮娃一驚:“大嫂,您,您認錯人了吧?”一種危險感迎麵撲來,腦子裏立即不停浮現著自己這段時間的行動。
GRU獨立偵查員。
易容化裝,走街串巷。
小心謹慎搜尋自己的需要。
沒想到早被別人盯住,如果對方願意或下手,自己早不知不覺中了暗箭,這讓少校的臉孔更加漲紅。“沒認錯人!”一個粗暴的嗓音,突然在少校背後響起。
“該死的布爾什維克GRU,自己送上門來,怪不得我們。”
瓦蓮娜猛回頭,大吃一驚。
幾個麵色陰鬱的男人站在背後。
為首的漢子牽條高大的狼狗,正緊巴巴盯住少校。婦人點頭,讓開,繼續小呷自己杯裏的威士忌。漢子一鬆手,狼狗竄上來,還不等少校回過神,堅利的狗爪便搭上了她的肩頭。
在那百分之二秒的時間內,瓦蓮娜差一點兒揮動了拳腳。
別看狼狗凶殘野性,訓練有素。
可碰上同樣是訓練有素,英勇善戰的GRU獨立偵查員,卻隻有哀鳴蹬腿份兒。
就這百分之二秒,決定了整個事情的成敗,少校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縮著身子,倒在地上,並發出了驚懼的尖叫。足足五秒鍾,屋裏沒有雜音,隻有狼狗發出的嗶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