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小鴿子今天手氣不好,總是輸,就徹底給輸急啦。物地類聚,人以群分,她們這一層自嘲為“資產階級”的官太太們,彼此表麵親切友好,暗地可著使勁兒。
誰輸光了。
誰也不好意思找牌友借。
要不悶悶不樂的退場。
要不跑回家拿錢後,再來“怡情”。
波拉希夫呢,得手後得意忘形,雖然緊巴巴的關了門,卻完全忘記了主婦要是中途開門回來怎麼辦?現在,精鋼的保險櫃門大開,櫃裏琳琅滿目的寶貝,盡露眼底。
更重要的是。
這裏麵的東西。
連小鴿子也是第一次看到。
因為,丈夫從不告訴她密碼,隻是給錢供她花……
“這,這,”波拉希夫平生第一次慌亂了,並驚訝地感到自己的臉孔居然滾燙:“我,我在修鎖,阿廖沙知道的。”曾經的鉗工技師,語無倫次,竟然脫口而出。
“我今天來,就是特地來修鎖的。”
這。
自然騙不了小鴿子。
說實話。
對丈夫的這個師傅,小鴿子實是膩透了。粗俗酗酒,不愛幹淨,臉皮極厚,自己明明有不薄的憮恤金,又是獨身,卻月月都跑來吊秋風。
並且。
隻借錢。
從不還。
小鴿子為此與丈夫吵嘴不斷。
甚至漚氣還跑回娘家,一住就是十天半月,弄得阿廖沙苦不堪言,左右為難……今天一早,這師傅又來了,小鴿子就感到不對勁兒。
因為。
以前。
他總是趁阿廖沙在家時來。
這次卻剛好相反。
這就讓對他並沒好感的主婦,有了一點懷疑。不過,深愛著自己丈夫的小鴿子,卻不敢對波拉希夫冷淡,她知道阿廖沙對師傅的感情。
並且。
丈夫官途看好。
太太們早己嘰嘰喳喳的互咬耳朵。
傳說阿廖沙書記不久就要高升。
成為莫斯科市的副市長。莫斯科的副市長,也就是蘇共中央委員,如此,離“黨和國家領導人”的寶座,就不遠了,這可是最令官太太們彼此羨慕炫耀的最大資本嗬。
小鴿子不笨。
自然不會放過“蘇共中央委員”。
所以。
雖然懷疑,卻依然熱情的接待了波拉希夫。
現在,人贓俱獲,舊恨新仇,刹那間全湧了上來。小鴿子就輕蔑的看看對方:“不錯,是修鎖,您的修鎖技術真是好哇,好得不得了,我得馬上讓您的徒弟知道這個好消息。”
說罷。
伸手就去拎桌上的電話筒。
心裏有鬼的波拉希夫。
一見對方抓話筒,慌亂伸手就去製止。
小鴿子連忙往自己懷中一抱,電話筒被波拉希夫一把抓住,連連詭辯到:“不不,不,我真是來修鎖的。”誰知,這反倒徹底激怒了對方。
性子烈的主婦。
一跺腳。
板起臉。
大聲喝到。
“還不老實?走,一起到莫斯科警察局。你這個大騙子,大無賴,大強盜。”嚇得波拉希夫向前一縱,雙手一伸,緊緊地扼住了小鴿子的頸脖子……
當烏裏揚諾夫從對方手中接過那床蓋屍布。
似乎還不相信。
他讓波拉希夫打開了家裏的全部電燈。
掏出了一個大號放大鏡。
就像那天在市場探看青色大缸一樣,或跪,或趴,或惻,或歪,扭著脖子,瞪著眼睛,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觀察,惹得波拉希夫直翻白眼皮兒,很不高興。
拉扯中。
扼死小鴿子後。
波拉希夫毫不猶豫拄著拐杖。
毫不費力的把小鴿子扔進了地窯。
並鎖上地窯的鐵蓋,將鎖頭牢牢堵塞後,血紅的眼睛閃著綠火,跌坐在椅子上餓狼般喘氣。大錯己鑄成,等著自己的是什麼?無需多言,曾經的坦克中尉腦子清醒如故,感到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