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令人氣結的是盧子秋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憊懶樣子,仿佛小孩過家家一樣,句句像是假話又句句可以當真。
“看來盧大人是不願意談下去了。”紮布長老昂起了聖潔高貴的頭顱,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此刻正給予不聽薩拉大神的召喚的異類以最後的機會一般,“那就讓瑤家的兒郎們給盧大人展示一下瑤族的勇敢。”
“哈!”盧子秋失笑出聲,緊跟著笑容收斂,換上的是一副狠厲陰森的麵孔,紮布長老從沒見過一個人的臉色可以變得如此之快。
“看來紮布長老是想要將瑤族上下葬送在愚昧和狹隘中了。紮布長老,你我都清楚前任知府劉成輝的真正死因,瑤人竟敢擅殺朝廷命官,膽大至極,皇上天威震怒,一度要派遣天兵剿滅瑤民。但是,有老成之臣勸諫在前,又有倭寇為患在後,皇上才打消念頭派遣本官前來,莫說你數千瑤族子弟兵,便是將瑤族上下合在一起又有幾人?能當天兵雷霆一擊嗎?紮布長老非但沒有看到當前的巨大危機,竟然還想恃勇而要挾本官。長老不妨猜一猜,本官是讚同殺一儆百還是主張寬大為懷?”
盧子秋這一席話真真假假,紮布長老一時哪能分辨?臉色也有些變了。盧子秋趁熱打鐵打消他的最後一絲幻想和僥幸:“紮布長老是不是想說倭寇為患已久,也沒有見朝廷怎麼樣,是嗎?長老錯了,瑤族和倭寇不同,倭寇雖然為患,卻畢竟動不了朝廷的根本,皇上能夠容忍倭寇卻不能夠容忍有人叛亂,此例萬萬不能開,如有叛亂,朝廷必定以雷霆之力剿滅之,以為後者鑒。”
“長老,您應該知道本官剛剛平定了山東的叛亂,卻因為沒有打開殺戒而觸怒了皇上。被下入獄甚至差點斬首。最終皇上法場下旨開恩留下本官的這一條命,卻將本官派到了瑤州,長老,皇帝的意思您應該清楚吧?”盧子秋又開始將無關的幾件事結合在一起以論證自己的觀點了。至於皇帝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同意盧子秋來瑤州,他的意思究竟是什麼——你還是自己問萬曆去吧。
“大人的意思是——”紮布長老剛想猜測,話還沒有說出口,盧子秋已一口接了過來:“正是!”盧子秋一拍桌子道。紮布長老眨巴眨巴懵懂的小眼睛,心說我到底說什麼了,你就喊“正是”?
“紮布長老果然是睿智之人,皇上是給了本官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可是我實在不願意見到生靈塗炭才隻身冒險前來。如果長老不信,大可以一刀砍下本官的項上人頭,但請將本官的頭顱懸於北門之上,讓本官看到朝廷的天兵如何踏平瑤州城。”
這樣一席話有理有據的鬼話說的紮布長老如芒刺在背一般,遲疑了一會紮布站起身來:“盧大人稍坐,容老朽失陪一會。”想是拿不定注意,要和族中其他管事的人商量一下。
盧子秋無所謂的點點頭,端起茶杯優哉遊哉的喝上兩口,內衣已經完全濕透了,黏黏的沾在身上涼涼的,很不舒服。他知道這時候暗處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自己,所以不能夠露出任何的情緒和破綻,隨後索性閉目養神起來。
良久,外麵傳來輕輕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