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這樣,但我們無愧(2 / 2)

三年多的知青生活風雨同舟,使得他們二人的思想感情已經悄然地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共同命運中的相濡以沫、向往憧憬中的誌趣相投把兩顆年輕的心聯在了一起。

在李玉蘭臨行前的一個晚上,二人做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長談。他們談了很多很多。夜風啾啾,年輕人的心裏彼此都很不平靜,多少話語總也說不完,多少話似乎也無需再說。他們二人並肩在村外的小路上走著,似乎彼此都能感到對方的心跳。

李玉蘭仰望著深邃的夜空,輕輕歎了一口氣,說:“兩年畢業以後,我回來。”

王普濟沉默了一會兒,說:“回來吧,我等你回來。”

李玉蘭瞥了他一眼,撲哧一笑:“大隊上何支書和村裏人也都這麼說。”

“是嗎?都這麼說,我也這麼說。”王普濟也笑了。

聽起來不是什麼豪言壯語,也似乎沒有什麼壯誌淩雲,這樸實摯切的話語,隻有身處其境的知青才能品味出其中的意韻,可以說這是一種水到渠成的自然流露,也是他們當時唯一可行的選擇。因為當時對學生的分配原則是“社來社去”(注:社即公社,就是從農村招上來的學生畢業後仍分回農村去),而麵對知青們叵測的命運,他們也不敢有過妄的奢望。

或許也是一種天意的使然,李玉蘭走後時隔一年,王普濟也獲準考取了聊城師範學校。

也就是從那以後,紮根茌平的“知青生活”開始了XXXX,原先比較完整且頗有生氣的知青小組,逐漸就象秋後的蒲公英一樣風一陣雨一陣便七零八落地凋散了。

幾乎每一個知青小組離去的同學在臨行前都對自己曾經住過和即將告別的四壁徒空的棲身處情緒複雜地憑吊過。煙熏的黃土牆壁上殘留著剛下鄉時意氣軒昂的壁報、宣傳欄;殘留著綴滿豪言壯語的決心書、觸及自己靈魂的心得體驗及學習貧下中農改造世界觀的經驗交流。褪色的紅紙上隱約可辨的“XXXX幹革命,反修防修築長城”之類的標語口號。

如今這一切都將過去了,且過去的如此灰不溜秋!如果說它是對當時那個XX年代的一種辛辣諷刺和無情鞭笞的話,那麼留在我們知青心裏的則是永遠難以磨滅的酸楚和隱痛。

“誰能告訴我,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誰能——誰能告訴我,什麼是什麼,什麼是什麼,什麼……”今天聽著李春波那蒼涼的歌聲,不正是對那時我們這一代知青結局的真實寫照嗎?

且不論這種結局的色調如何,曆史將究竟給它一種什麼樣的定位,對於我們絕大多數知青來說,這段曆史畢竟已經結束了。而對於王普濟和李玉蘭,則是一條新的風雨啟程,又一種艱難人生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