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某一日。
葉王宮中的一處宮殿中,傳出了嬰兒的啼哭聲。與此同時,正在朝堂上的葉王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猛地站起身來,不顧麵前還在啟奏的臣子,便跑出了朝堂。
記憶中,他似乎近半年沒有踏入過這座宮殿了,然而,殿外的一切卻保持著他最後一眼看見的模樣,竟一絲一毫都未改變。
令他驚喜的是,這座殿宇中傳來了嬰孩的啼哭聲。
半年多前,他已經知道她懷有三個月的身孕,但醫摯卻診出這個孩子很難保住。
他心灰意冷,她卻不肯放棄。
可是,為何在他接近這座殿宇的時候,會聽到嬰兒哭聲中夾雜著的真正悲痛的哭泣?
如果有,那麼又是何人在為誰哭泣?
“王上請止步。”
正當他想踏進殿內的時候,一名婢女攔住了他。
他認出這名婢女是她的貼身侍女,也就不再追究。
“慕琰夫人可在?孤想見見她。”
“稟王上,您請回吧。”
“你敢忤逆孤?”葉王厲聲道,然而那名婢女竟毫無懼色。
“王上,奴婢隻是慕琰夫人的婢女,所做的一切都隻聽從夫人的意願。”
葉王的雙眸幾欲噴出火來,但他還是克製住了,快步衝進殿門,那婢女伸出手,想攔,卻被一把推翻在地。
入目,是一片血腥的景象。
他記憶中那個美麗的女子,此刻卻麵色灰白,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
女醫摯剛剛幫她接生完,便看到葉王推開了殿門,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王上……”女醫摯吞吞吐吐,麵前的這位可是整個葉國的君主,可是一國之君就這樣隨意出入女子產房,真的好麼?
“慕琰夫人如何了?”
“回王上,”女醫摯看了看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母子平安。”
“哦?母子平安?”葉王的臉色很是陰鬱,他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原本就已經很陰鬱的麵色瞬間布滿陰霾。
“母子平安?”葉王竟笑了起來,難掩麵色之中的癲狂。
女醫摯大驚,忙走上前,探了探慕琰的鼻息,卻發現根本感覺不到她的任何一點氣息。
“這……這……”她慌張起來,沒等她說出求饒的話語,葉王大手一揮,暗處的影衛心領神會,一道劍光閃過,那女醫摯便沒了氣息。
葉王看著躺在床上的那名女子,即便她麵色灰白,姿容憔悴,依舊難掩那深入骨髓的氣質。
美得,驚為天人。
他仿佛是第一次仔仔細細地看她,隻覺得怎麼看也看不夠。
可是,婢女卻仍然攔住了她。
“滾!”葉王盛怒之下,拂過衣袖,像是碾死一隻螻蟻一樣,把她擊向一旁。
“陛下怎敢褻瀆慕琰夫人的遺體?”婢女唇角含著鮮血,緩緩站起身來。
她似乎真的不怕死了,就連看著葉王的目光,也透露出了真正的厭惡與仇恨。
再堅持一下……至少再堅持一個時辰……那個女孩子……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她在心裏,這樣默默地告誡自己。
“褻瀆?”葉王一把拎起那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隨即,那嬰兒脖頸上一塊赤色的雲紋玉佩映入他的眼簾。
葉氏王族,赤色為尊,奉雲為神。
這是當初她有孕時,葉王賜給她的。
王室之中,僅僅隻有兩塊。
不知為何,原本盛怒的心竟有稍許平息,他冷笑一聲。
那婢女看到葉王拎起那個孩子,也是一驚,不過察覺到他的神色變化,也慢慢放下心來,不過還是警惕著。
“葉氏唯一的世子,”葉王冷笑,喃喃著,把那個孩子扔回了床上。可是,這樣的對待竟沒有換來那個孩子的哭泣,反之,他睜著大大的眼睛,打量著眼前的一切,無悲無喜。
葉王心中一驚,不過還是掩飾住自己內心的驚訝。
他走出大殿,就連那婢女都覺得已經沒事了的時候,葉王卻轉過頭來,吩咐暗處的影衛,“除了那個孩子,其他人全部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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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的劍架在滄溟的脖頸上,沿著宮中的一條小路,出了蕪芳閣。
一路上,他不發一言,隻是警惕地看著周圍。
滄溟感覺到脖頸上的涼意傳來,頓時覺得十分排斥,腦海中似乎湧出一些畫麵。
白雪皚皚,血色淋漓,一柄長劍插在雪地中,其上布滿了殷紅的血跡。
一道白色的背影,在她麵前緩緩倒下,在倒下的那一刻,白色的衣衫竟盡數化為血色。
她一怔,感覺到脖頸上的那把劍力道更加重了些。
“你就不問我要帶你去哪裏?”青竹勾起一絲詭異的笑意,麵容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