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進來。”
李彩鳳陰沉著臉吩咐。
素枝忙親自出去通傳，不一會兒，鳳兒走了進來，施禮：“拜見太後娘娘。”
李彩鳳一臉漠然地點頭。
自從她回宮之後，她們也沒見過幾麵，畢竟互相都討厭，也隻在喜宴壽日上不得不碰個頭，可是互相不怎麼搭理，然而今日近距離看去，忽然發現彼此都老了，鳳兒穿著一身蓮青色夾金線繡百子榴花緞袍，再也不是那個俏麗的小姑娘摸樣，眉眼顯然是個成熟婦人了，相對應的，李彩鳳頭發有些花白了，眼角的皺紋也掩飾不住了，歲月在彼此的臉上都刻上了痕跡，不過鳳兒是滄桑，李彩鳳則是衰老。
“娘娘老了。”
鳳兒忽然開口。
這話十分沒規矩，素枝等人蹙眉，正要想辦法讓這位貴妃趕緊滾蛋，卻聽到鳳兒回頭對著自己的宮人：“本宮有話跟太後娘娘說，你們都出去。”
她自己的宮人忙福了福身走了出去，素枝等人則看著李彩鳳。
李彩鳳倒也有些好奇，沉了沉心，點頭。
“娘娘。”素枝猶然有些不肯，似乎唯恐鳳兒傷害李彩鳳。
“去吧。”李彩鳳擺手。
素枝隻得退了。
等花廳裏沒了人，鳳兒忽然自己站起來，盯著李彩鳳。
“你要說什麼？”李彩鳳淡淡地問。
“我沒想到太後還能活這麼長。”鳳兒忽然訕笑。
這話很無禮，李彩鳳沉著臉沒吱聲。
“可見太後娘娘確確實實是個無情之人。”鳳兒又道。
“什麼？”李彩鳳有些不解。
鳳兒動了動嘴唇，忽然走到李彩鳳旁邊的貴妃椅上坐下，撿起了案幾上的葡萄放在嘴裏，慢慢咀嚼著，似乎品砸這滋味，好一陣，閉上眼道：“其實我也沒想到自己活得這麼長，還能活得這麼好。”
“你到底要說什麼？”李彩鳳有些不耐煩了。
鳳兒見李彩鳳如此，歎了口氣，開口：“太後娘娘一直所向無敵，然而最後卻栽到了我的手裏，最後知道鬥不過，幹脆閉關不出，終於活到了現在……”
“所以呢，我在立太子上做了點手腳，你要殺了本宮？”李彩鳳揚眉，臉上現出幾分厲色。
“不是。”
鳳兒慢慢地搖頭，臉上忽然顯出幾分悲哀：“娘娘，你知道你當年輸給了誰嗎？”
李彩鳳一怔，心道你剛才不是說是你嗎？怎麼忽然又這麼問。
“你輸給了皇上。”鳳兒一字一句地道。
李彩鳳手裏的佛珠忽然“嘩啦”一聲。
“皇上早就知道我們這個反新組織，他是利用我，哦，利用我們打敗了你，和張居正、馮保。”鳳兒慢慢地道，似乎要讓李彩鳳花時間來理解她說的含義。
李彩鳳一言不發，看著她。
“你知道嗎？皇上自從見到娘娘在張先生懷裏的時候，就決定要滅殺你們，跟新政不新政沒有什麼關係，這是一個男人的尊嚴，哦，不，是一個兒子的尊嚴，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崇敬的母親，被人玷汙，所以他一定要張先生死。”
鳳兒說到這裏，輕輕歎了口氣道：“張先生最後的病，其實是自己作的，因為娘娘那次出宮後，皇上親自召見張先生，告訴張先生，你下旨讓他親手殺死張先生，張先生以為娘娘對自己下殺手，心傷之下，自絕而亡。”
說到這裏，鳳兒忽然停了下來，似乎要等著李彩鳳消化一下自己這番話，因此抬頭靜靜地看著李彩鳳，卻見李彩鳳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隻是一片的空白。
鳳兒側過頭來，垂眸道；“張先生死了之後，皇上就借著我作為抓手，開始收拾張家的餘黨，朝堂上有提拔張四維，對張家斬盡殺絕，宮裏頭則以我的名義掃除你的所有勢力，等你回來之後，已經什麼沒了，特別是馮保，已經被四喜給架空了，壓根做不了什麼事了，那個時候，皇上還是不放心，又或者，他知道你的性子，便又拿我做引頭，希望你對我下手，然後反製住你，結果……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