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君先去的並不是未央宮,而是太後所居的長樂宮,長樂宮在未央宮的東北方位,未央宮是皇上所在之地,而太後便常年居住在長樂宮,當年漢宣帝還不是皇帝的時候,他的妻子許平君十分賢惠,深受太後喜愛,她生下劉奭,太後和皇帝因為愛屋及烏,因此十分喜愛劉奭,自許平君被霍光妻子毒死之後,劉奭鬱鬱寡歡,且陰鬱,為政之道也崇尚儒家,而非漢宣帝尊崇的法家,與皇帝有政見上的極大不同,因此皇帝漸漸對劉奭有所冷落,更說過:“亂我家者,太子也。”但念許平君之故,皇帝對劉奭依舊不錯,而自從司馬良娣死後,太子越發沉默寡言,這也讓皇帝和太後很有信,太子,一國儲君,不能如此傾頹,且須有太子妃,便趁了這時機,給太子選一位太子妃,讓他恢複往常的生趣與活力。

太後雍容,雖已年近六十,有了銀發,卻依舊能看到當年風姿,且一看就是位大度之人,她看了看一同進來的幾位家人子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說:“你們中有未來的太子妃,到底誰是太子妃,這就要看造化了。不管是誰,希望你們都好好的服侍太子,讓他尋回自己的快樂,這就是你們的任務,當然了,延綿子嗣也是重大的任務。你們記住了嗎?”

“記住了。”五位家人子恭敬的答應著。政君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太後,太後也看著她,然後朝她點了點頭,她再次低下了頭,和幾位家人子在公公的引領下離開了。

五位家人子跟隨公公到了別殿,劉奭正襟危坐,太後不久也到了,幾位家人子紛紛落座在一旁,隻聽見太後和劉奭說:“奭兒,你看哀家為你尋得這些家人子如何?”

“太後尋得定是極好的女子,孫兒沒有意見。”劉奭沒有看這些女子,隻是看著地麵緩緩的說道。

太後慈眉善目,繼續說道:“那奭兒年紀也不小了,今日選一個太子妃如何?”

劉奭抬起頭來看向太後:“太子妃還是太後選吧,孫兒都可以。”

太後笑道:“奭兒的妻子是奭兒的,是要陪你一輩子的人,怎麼能讓哀家選呢,奭兒,你看看這幾位家人子,哪個最得你心就選擇她好了。”

劉奭這才看向幾位家人子,五位家人子所穿深衣顏色不同,離他最近的是穿著紅色衣服的家人子,其他幾位家人子衣色都很淡,再仔細一看,他不禁皺眉:“是你。”

政君沒說話隻是低了低頭,劉奭立刻明白了什麼,暗想:果然有心機,司馬良娣剛死沒多久,居然穿如此豔麗衣服前來選妃,莫非司馬良娣之死她也有所參與?

想到這裏,劉奭便指了指政君,對太後說:“這位紅衣女子合孫兒心意,孫兒選她做太子妃。”

你不是想成為太子妃嗎?我成全你。劉奭看著政君心想。

太後滿意的點點頭,說:“好,這下哀家放心了,政君,你過來。”

政君便起身到了太後身邊,太後給了她一道旨意,說:“這是皇帝的聖旨,從今往後,你就是太子妃了,一定要好好侍奉太子,為皇家早日開枝散葉。”

政君跪了下去,恭敬的接了過去,說:“政君銘記在心,請太後、皇上放心。”

就這樣成了太子妃了嗎?一切都順其自然的發生了,可是為什麼自己不開心呢?政君回過頭來偷偷看一眼旁邊的劉奭,就見劉奭陰翳的打量著她,令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大婚當日,原本大晴的天氣忽然起了風,天氣說變就變,轉眼間就下起了大雪,因為是太子的婚宴,大家都不敢掃興,但氣氛也冷了很多,當日晚上,劉奭和一眾大臣們喝了很多酒,婚宴罷後,他便在宦官嘉成的攙扶下走向了婚房。

“我沒醉……走開……”他推開嘉成,將一眾婢女轟走了,猛地將門推開來,一股芳香襲來,他搖晃著走進去,關上了門,一步一步走近了披著紅蓋頭的政君。

政君坐在床邊,低著頭豎直了耳朵聽著動靜,不知道為什麼她手心裏都是汗,緊張的不得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這一搏是對還是錯,聞到酒味越來越重,聽到腳步越來越清晰,她的心跳就越發的快了,幾乎要蹦出嗓子眼。

沒有人說話,隻覺得床沉了一下,他坐在了她的旁邊。

“你有什麼目的?”不等她反應過來,紅蓋頭已經被掀開來扔在了地上,她對上了他那雙陰翳的眼睛,不再那麼明亮,卻滿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