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石重睿(上)(2 / 2)

發掘工作最大的成就就是發現了甲骨文。這種刻在獸骨和龜甲上的文字,是我們中華民族先民智慧的結晶,也是我們現在漢字的基礎。發現甲骨文的曆史意義現在還不可估計,相信在若幹年以後,我們的後代會將這次發掘記入史冊,並且引以為傲。

發掘完成後,我們帶著二十幾隻文物箱子離開河南。將文物裝上卡車,運到河北石家莊,在轉乘火車運回北平。火車經過保定車站的時候,我們收到國民政府的命令,因為這次考古發掘意義重大,國民政府決定將出土的部分文物運往上海辦一個展覽,屆時各國的曆史學家和考古學家都將親臨現場。

聽到這個消息,梁思永先生和吳金鼎先生都非常高興。吳先生高興地對我說:“我們也能在外國人麵前炫耀一下了。”

於是,我和吳先生帶著部分文物從保定車站下了車,直接轉車南下。而梁思永先生因為有很多的事情要交接,所以帶著剩下的文物回北平。

南下的旅途是漫長的,火車的速度非常慢,我們途中要倒換十幾次列車才能到達上海。期間害怕文物丟失遺落,吳先生帶著我將所有的文物清理標號,登錄在案。

我們南下帶著的文物並不多,一共四個箱子,而且不是最為珍貴的。我和吳先生兩個人沒用一個站地的時間,就將二十三件文物記錄在案。

在剩下的土堆裏,我發現了那塊奇特詭異的黑色石板。我以為遺落了這塊石板,剛要給它標號,吳教授製止了我。

他說,這塊石板和這次出土的其他文物風格極為不付,不能將它們放在一起展覽。安陽殷墟的文物已經告別了石器時代,因為商朝末期,我們的先民也就快告別奴隸製了。而這塊石板的風格更像是舊石器時代或者更早。上邊的文字也不是我們的象形文字,而像是胡亂描繪的塗鴉。

吳先生雖然剛過而立之年,但卻是中國考古界的祖師級別的人物,他除了精通各種考古技術以外,還是個不錯的古文字學家。他既然那樣說了,我也不好說什麼,更何況我也沒有什麼想說的。

於是那塊寫滿古怪文字的石板就被排除在那堆龜甲獸骨之外,將它遺棄在黃土和骨頭碴子之中。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或許當初我們本末倒置了。

自我當街將淺川惠子救下以後,她一直和我親近,我也很願意和她聊天。她的曆史知識非常淵博,特別是中國曆史,她更是如數家珍,這一天我很欽佩,當我問起她最喜歡的曆史人物之時,毫不意外地,她的偶像是武則天。

在之後的一年時間裏,我們頻繁地約會,聊天,看電影,不是情侶,勝似情侶。因為這是我的初戀,我又是個靦腆的人,這層窗戶紙一直沒有捅破。

先生注意到我和淺川頻繁出遊之後,皺了皺眉頭,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他害怕淺川是日本軍部的女特務。

先生的多心不無道理。九一八事變之後,日本軍部內閣盤踞東三省,蠶食中國的想法已經昭然若揭。對於中國的文物,他們早就垂涎欲滴,據說軍部還特別成立了一個部隊,專門負責尋找和掠奪我們的國寶。

我說,雖然日本軍部和東條英機現在掌權,但是日本人也不都是法西斯主義者。淺川的父親反對對外擴張和軍事獨裁,他的女兒就更不必說了,再說,日本也不都是不好的,魯迅先生曾經在仙台學醫,您不也是日本留學生?

先生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

如果我當時不那麼幼稚,或許一切還有得救,如果不是那樣,一切都是天意。

我讀完之後一頭霧水,顯然日記的主人是一個民國時期的大學生,他究竟想表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