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眼光投向RCEP內部,需要整合的五個“10+1”自貿協定之間也差別巨大。簡單對比五個“10+1”自貿協定的條款就可見一斑,當下以東盟為核心的五個“10+1”自貿協定在時間安排、關稅削減水平和進程、原產地規則適用等諸多領域存在相當大的差異。對於RCEP來說,首當其衝的是不同自貿協定的減稅稅目涵蓋比率、適用的原產地規則等。從五個雙邊自貿協定的平均關稅削減水平來看,稅目涵蓋率最高的東盟—澳新自貿協定為95.7%,最低的東盟—印度自貿協定為79.6%,其中印度本身隻有78.8%,遠低於東盟的四個新成員。因此,以印度目前的開放水平,即便以關稅稅目的90%作為削減關稅的指標,也難以樂觀評估其到2015年年底是否能達到RCEP的要求。隻有新加坡、文萊、馬來西亞、泰國等部分東盟國家以及澳新有望達到95%這樣更有效率的水平,餘國都將麵臨艱巨的挑戰。這意味著RCEP協議談判要打破多個自貿協定並存造成的“意大利麵碗效應”。【8】
隨著自貿協定數量的迅猛增加,亞太地區曠日持久的“意大利麵碗效應”沒有得到有效解決,而TPP的到來則刮起了“地區主義多邊化”(Multilateralizing Regionalism)的旋風,美國主導的TPP不但包含了文萊、新加坡、馬來西亞、越南等東盟國家,北美國家加拿大、墨西哥也加入其中,其成員由此最初的4個猛增至如今的12個。從迅速膨脹的規模不難看出,美國對待亞太經濟整合的態度由袖手旁觀到積極參與再到意圖分化,其手段經曆了由依靠多邊(WTO)走向以雙邊為主(雙邊自貿協定),再由雙邊轉向跨地區多邊的過程(TPP)。
從整體來看,亞太地區一體化進程路徑更趨多元化,轟轟烈烈,而其固有的短板也暴露無遺:一是更加明顯的“意大利麵碗效應”。自貿區是一種優惠貿易安排,本質上具有歧視性,為避免非成員“搭便車”而設立原產地規則,不同的自貿區具有不同的原產地規則,因而自貿區越多,原產地規則也越複雜、越麻煩,最後形成了“意大利麵碗效應”,增加了企業出口負擔,影響了相應自貿區安排的利用率。二是“碎片化”的區域經濟合作進程。近些年來亞太地區的雙邊、三邊乃至多邊自貿區層出不窮,縱橫交錯,競爭愈演愈烈,陷入“碎片化、重疊化”的困境。競爭性自由化進程對東盟的衝擊尤其嚴重,TPP的急速推進客觀上造成部分東盟國家的離心趨勢,給東盟內部凝的聚力帶來了負麵影響,從而限製了東盟在區域經濟合作進程中發揮主導作用。三是地緣政治不斷緊張加重。一個缺席中國的TPP和一個沒有美國的RCEP客觀上造成了“太平洋中間劃線”的事實,無論是中美兩國還是地區其他經濟體均不願目睹如是結果。四是談判資源被分散了。亞太地區許多經濟體同時進行多個自貿區談判,讓有限的談判隊伍不得不應對海量談判任務的問題。對此,主要經濟體都感到無所適從,一些小的經濟體更是難以應付。
(三)地緣政治與地區安全障礙
亞太地區各國由於經濟發展階段、政治製度、曆史、文化、宗教等差異巨大,加上領土主權糾紛等問題,相互之間缺乏信任,構成了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巨大障礙。尤其是美國的戰略東移,攪得亞洲不得安寧。美國不時在中國與鄰國之間製造摩擦,企圖孤立中國。
1.中美之間複雜的競合關係
在經濟方麵:中美是世界上兩個最大的經濟體,經貿關係日益密切,兩國互為彼此重要貿易夥伴。據中國海關統計,2014年,中美雙邊貨物貿易總額為5550億美元,同比增長5.4%,占同期中國貨物進出口總額的12.9%。同時,由於在人民幣彙率、知識產權、國有企業等問題上的分歧,導致雙方不時發生貿易摩擦。近年來,中美圍繞中國限製稀土出口案、美國對華光伏產品“雙反”案等展開激烈博弈。中美關於APEC前景和區域經濟一體化的路徑存在較大分歧,美國意圖通過將中國排除在外的TPP重奪亞太貿易投資領導權,重塑亞太經貿格局,並以此為基礎形成亞太自貿區;中國在力推由東盟主導、無美國參與的RCEP的同時,提出融合TPP等所有自貿區,共同規劃建設亞太自貿區。政治方麵:中美政治製度不同,美國長期以來批評中國人權問題,並在西藏、新疆等問題上以人權、宗教問題對中國進行攻擊和牽製;當前,美國推行重返亞太戰略,意圖遏製中國地區影響力的擴大,與中國的周邊戰略發生碰撞;中美還在非洲發展、朝核問題以及東海、南海等一係列領土領海糾紛中與中國唱“對台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