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女時尚
有人說,伊能靜“最好的時光”都在侯孝賢的電影裏了。當時她已經是一個當紅的流行偶像歌手,侯孝賢卻覺得她同時有“天真與世故”。是了,天真與世故,用這種氣質來調停這個節變時代聽起來也是適合的。延續著一種繼日本經濟發展的腳步迅速發展起來的台灣,也是以差不多前後腳的速度,跟上香港、新加坡,照著人均生產總值不斷接近發達國家。消費大潮洶湧席圈這個小島,侯孝賢真是“分秒不差”地貫徹著電影敘事。從《風櫃來的人》中以羅大佑的《鹿港小鎮》鋪墊下的前景音樂——或說是預告,然後《南國再見,南國》就已經明確了這種告別的被動式: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但我們都去台北。
《南國再見,南國》中的伊能靜是以一身X世代的潮裝出場的:橙身緊身T恤、低胯印花裹裙、橙色鬆糕涼鞋,黃色透明膠掛包。刺目之狀,斷然決然地脫離了上世紀80年代辛樹芬留下來的“暖女”印像:溫和、沉默,但她仍是顛覆了母親的“燕子領”。伊能靜在上世紀90年代侯孝賢的電影中,始終想要保持的是祖母的“忠義”。形象上的回溯已是不可能,這一代的“暖女”伊能靜不是設法消除自己的特征(像初戀情人那樣隱入平凡日常,好能在其中凝固下來),相反,她是想方設法地標榜自己的特征,而在時尚消費大潮中卻又是表現出了廉價,這廉價正是引起憂傷的所在。一切皆有價格:“阿威死了就死了,有三百萬總是好的。”
霓虹燈繼續映照《好男好女》場景,它是一個切割時間和鄉土的象征物。既然“暖女”形象的保存在時尚潮流中已是不可能,鄉土被摒棄了,母親的樣式失效了,但祖母的固執留了下來。兩個故事主線,在兩個女性“蔣碧玉”和“梁靜”兩個角色中切換敘述。彼時映照此時,那時的“抗戰勇士”令這時的“墮落”都有了光照,最後在死亡的場景中,形成不同時代悲痛的合流。
“暖女”因為樣式的花哨,轉向內在。“阿威,你回來吧。”情人死了,她仍記掛著他——忠貞不渝的現在進行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