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箬一歎,大眼中含了霧氣道:“林姐姐也算是與妹妹我坦城相見了,如今妹妹我又能怎麼辦?我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主,又怎麼能保住林姐姐的孩子?”
林氏聞言麵上頓時黯然,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與生機,呆呆道:“我隻知道侯爺對妹妹是不一樣的,若妹妹能在侯爺麵前說句話,我……我的孩子,這是我跟侯爺的孩子啊!許就能保住了。”
歐陽箬見她神情恍惚,心中一痛握了她的手緩緩道:“能救姐姐的就隻有姐姐自己,這個孩子姐姐若是十分珍惜,便要想法子才是。”
林氏轉了轉呆滯的眼睛,看了看她,顫抖著道:“我怕啊……王妃不是好人,柳姐姐的笑臉我看著又覺得心中不安,徐夫人又是個潑辣的,還有幾位小夫人,都是膽小怕事的。在府裏哪裏有人可以依靠?我隻想到了你……隻想到了你……”
她忽然猛的醒悟過來:“歐陽妹妹不是沒了孩子麼,這孩子隻要能生下來,我就送與你養好不好?我隻要遠遠地看著他就成……侯爺那麼喜歡妹妹,一定會好好保護他的!”
歐陽箬隻覺得心中酸楚,做母親的誰願意將自己的孩子送與別人?她說這話分明就是心裏沒了主意了。林氏說完亦是低聲哭了起來。
歐陽箬也跟著抹了淚道:“林姐姐其實不必想得太多,若孩子能生下來,便誰也動不了姐姐了,就怕是孕中有人做鬼做怪。”
林氏眼睛一亮,忽然道:“是了,隻要懷胎十月過了,便沒人動得了孩子了。”想著又破涕為笑。歐陽箬見她又哭又笑,隻覺得心裏難受之極。
林氏想了一會才道:“若是能出了府養胎,離了王妃的眼皮,許能躲了一時。”
歐陽箬呆了一呆才道:“這也算是個法子。但是怎麼能離了府呢。”一抬頭卻見林氏眼睜睜地看著她,歐陽箬回過神來失聲道:“林姐姐該不會是想叫我跟侯爺說……”
林氏一雙細小的眼中閃出亮光來,急忙點點頭:“是啊,隻要妹妹說想出去避暑,到時候我也跟著,我們就能出府了,侯爺底下好幾個別院呢,隨便一個都可以,隻要離開這侯府就行。”
離開侯府?歐陽箬心裏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卻見林氏滿麵期盼地望著她。
歐陽箬的頭怎麼也不忍心搖,隻要重重點了點頭道:“好吧,不過我們也該仔細籌劃才是。林姐姐有孕的事還有別人知道麼?”
林氏搖了搖頭道:“我連貼身的丫鬟都不讓她們知道,隻偷偷的裝作月事亂了,過些天若要瞞下,隻好弄點雞血來糊弄她們了。”
歐陽箬看著她頭痛的模樣又忍不住歎了氣道:“姐姐繼續瞞著吧。我隻能盡量想辦法。成不成隻能看姐姐的運氣了。”
林氏得了她的承諾,高興得連連點頭,見時候不早了,才依依告辭回去了。
歐陽箬見她瘦小的身影在廊處一閃即沒,不由心裏苦笑道,又是將麻煩惹上了身了。
歐陽箬嘴上雖然應了林氏的事,但是心中總是悶悶的,整日也不出門,隻在“靜雲閣”裏看書,寫寫字。
每每想起林氏那張略略扁平而單薄的麵孔,就有種莫名其妙的衝動,似心魔一般紮在心中。歐陽箬知道自己不能如此胡思亂想,於是翻出榮德禪師所贈的經書,潛心研讀,幾日下來,心境慢慢平靜祥和許多。
宛蕙見她老悶在屋裏,便問了幾句。歐陽箬向來也不瞞她,便撿了重點幾句與她說了。
宛蕙聽了,坐下又立起來,走幾圈,複又坐下,似屁股下有個火爐似地烤著她。歐陽箬見她麵色青白交加,漫不經心地翻了一頁經書,笑道:“姑姑怎麼了?墊子上有釘子?”
宛蕙憋了半天才道:“難怪夫人要看經書了,依奴婢看,是佛都會發火了,枉費夫人這般維護侯爺。他他……竟然這般。奴婢還以為侯爺對夫人是不一樣的。”宛蕙向來對楚霍天恭敬有加,這番話說出來在她心裏是說得重了。
歐陽箬眼未抬,含笑道:“是姑姑糊塗了。林夫人也是侯爺的侍妾,怎麼不能伺候侯爺呢?再說我看林夫人也是個可憐的女人,看她的樣子竟對侯爺交了真心,這次甘冒了風險死活都要把孩子生下來,也怪為難她平日這般膽小這事對她來說是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