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芳怒極反笑:“好哇!你牛逼得很呐!蔡雄!給我把他先摁在那裏,我看他的手指頭長得不錯,給我切下來,看看是不是跟他的嘴巴一樣硬!”
可蔡雄居然沒有動彈,而是一臉尷尬地看著龐芳母子倆。
龐芳見他不為所動,怒道:“你也翅膀硬了?我指使不動你了?”
蔡雄為難極了:“這……我……”
龐芳陰寒徹骨地說:“蔡雄,我也聽說了曉影這位所謂的男朋友有兩下拿得出手的真功夫,不然曉影也不可能扶他。可是,打得過打不過是一回事,要是打不過就不敢上去打,那黑道上還有幾個人能站得住?而且還違背上司的命令,我要你這樣的手下有什麼用?”
蔡雄心一橫,大吼一聲衝上去,打算發揮他的最佳水平。但張曉影卻猛然攔住:“你打他就先打我!”
蔡雄這次是大開大合的通背拳,動作幅度較大,這樣一來有些表演性質,起碼能讓主子看到自己是努力的。但他沒想到張曉影突然站出來攔住自己,肘腋生變,這一下真刹不住車了。
眼見來不及收手,卻見眼前一閃,於果已經接住他的手,眾人都覺得眼簾裏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一幕:於果像是把一根豎立的棍子橫過來一般輕鬆自如,蔡雄二百斤左右的壯碩身材整個橫在半空,仿佛是一場全方位都毫無破綻的精彩魔術。
接著於果反手一轉,蔡雄又被原封不動地原地轉回,他也是有意要給蔡雄麵子,畢竟蔡雄不是鄧長發,最多隻是欺行霸市作威作福,不見得幹殺人越貨的買賣,再說是被逼無奈才向自己出手的,自己沒必要做絕,他也充分考慮過一個武者的尊嚴真的有可能跟生命一樣重要。
張曉影自忖自己的確打不過於果,也很明白自己跟於果差距明顯,可每次於果展示一次身手時,都能重新刷新她的認知度,現在她不由得懷疑,於果這身手到底是不是武術了,這簡直是妖術啊!
蔡雄很識相,這時候見於果又這麼給足了他麵子,更加感激,心裏也明白不可能再抗衡下去了。他又感覺對不起自己的主人家,便沮喪之極地對著龐芳母子倆鞠躬,像個日本鬼子一般大叫道:“對不起!對不起!您二位千萬原諒我!是我無能!”
韓金匙冷冷地看著他,忽然抽了他一耳光,蔡雄渾身一抖,也沒敢伸手捂臉。
韓金匙說:“鞠躬是鞠給死人的,你朝我們倆鞠躬幹什麼?”他這是一種影射,其實是對於果的極度不滿和憤恨。於果也感覺這一耳光就像是抽在自己臉上,見韓金匙這麼分毫不讓,對自己一再囂張跋扈,也有些怫然。
可也就在這時,隻聽到一個微弱的老人聲音顫抖著說道:“鋼筆……我……看看……!!”
盡管顫顫巍巍,像是隨時都會崩斷的琴弦,卻立即產生了比剛才龐芳說話更強大的效應,全場一片死一樣的寂靜,當真是連根針落地都會聽得一清二楚。
張宏勳畢竟是龐大的黑暗帝國的真正主人,即便他已經走向了生命的盡頭,隨時都會被另一個世界帶走,可他十六歲出來混,四十多年的江湖生涯足夠打下深厚如同冰山在海麵以下部分一般堅固的地基,建立起幾乎牢不可破的信仰大廈,甚至走向了黑道的神壇。
他說的話,無論多麼微弱,這些徒子徒孫,也是要畢恭畢敬地聽的。
龐芳也不由得為之動容,但她決不能容許這種脫離她掌控的事情發生,便低下頭悄聲說:“老頭子,你先休息,我替你盯著他們……”
張宏勳卻堅定地吐出每一個字:“你……讓……開……!”
龐芳徹底怔住了,可她隨即從心底用上一股旁人難以想象的怨毒,心道:“果然!你還是惦記著這個賤人的鋼筆!那個賤人死得好呀死得好!為什麼不死得徹底一些幹淨一些,還讓這老不死的隻顧著這支筆?”
張宏勳依舊堅持著說下去:“三份……你,金匙,曉影……公平……我對得起你……你要知足……”
張宏遠心裏十分感動和震撼,忍不住落淚道:“大哥!”就說不下去了。
龐芳最不願意親耳聽到他這句話,盡管他私下裏不知說了多少次,要知道現在是律師、大部分家屬和主要的副總都在場的前提下,這話等同於遺囑,並且做了公證,她想要做任何形式的篡改和抵賴,都已經無濟於事,再難挽回了。
於果趁這個當兒,幾個漂亮的穿插,甚至在常人眼裏留下了殘像,當眾人的視覺再次固定時,他已經越過了龐芳等人,站在了張宏勳麵前,並將那支鋼筆鄭重地遞了過去。